举头嗟嘘只问天,纷繁肉眼何必谴。
黑虎金锤降下方,斜行耍步鬼神忙。
凡人无钱气不扬,到很多财,却也为累。若土著之民,富有资财先得了一个守财虏的名头,又免不得个有司看想,亲朋妒嫉。若在外囊橐沉重了些,便有劫夺之虞。迹涉可疑,又有不测之变,怕不福中有祸,弄到杀身职位?
店东张奇,先瞧见他这一桌子的银子,就留了心,想:“这东西是没处查考的,待我先进房去,掳他几块,怕他怎的?”对世人道:“各位老兄,你们不知我家流派出入,待我先出来引他出来何如?”众捕人晓得短长的,随口应道:“便等你出来。”张奇一口气吃了两三碗热酒,用脚将门一蹬,那门闩是日夜开闭,年深月久,滑溜非常,一脚冲动,便跳将出来。张奇赶进房去,竟抢银子。叔宝为这几两银子,手脚都乱了。若空身坐在房里,人打出去抵挡住了,问个明白,就问出理来了。因有满桌子的银子,不道人来拿他,只道歹人出去掳掠,肝火直冲,脱手就打。一掌去,遢的一声响,把张奇打来撞在墙上,脑浆喷出,嗳呀一声,断气身亡。恰是:
这个童佩之、金国俊不是知名之人,潞州府堂被骗差驰名的两个豪杰。叔宝与他不是久交,因遭官事,雄信引首,得以识荆,又未曾与他比过手腕,见他欢畅要上去耍耍,叔宝却也阿谀道:“贤弟逢场作戏,你要上去,我替你兑五两银子。”叔宝交银子在柜里,童佩之上擂台来打。那擂台马头是九尺高,有十八层疆刹。才走到半中间,环绕看的几千人,一声喝采,把童佩之吓得骨软筋酥。这几千人是为好久没有人上去,本日又有人上去作美满,世人号令助他的威。却不晓得他没来源的吓软了,却又不好返来,只得往上走,走便往上走,却不像先前本来脸孔了,做出很多张志来:咬牙切齿,瞋目睁眉,揎拳裸袖,绰步撩衣,发狠上前。下边看的人赞道:“豪杰发狠上去了。”
劈面掌参勾就打,短簇赚擘破撩裆。
也不像两小我打,就如一对猛虎争餐,擂台上流做一团。牡丹虽好,全凭绿叶搀扶。莫非史大奈在顺义村打了三个月擂台,也未曾有敌手,孤身就做了这一个豪杰。一个山头一只虎,也亏了顺义村的张公谨做了仆人,就是叔宝有书投他,尚未相会的。
审得秦琼以齐州公差至潞州,批虽寄回,而历历居停有主,不得以盗疑也。张奇以金多致猜,率众掩之。秦琼以匆促当中,死力推殴,使张奇触墙而死。律以故杀,不大苛乎?宜以误伤末减,一戍何辞。其银两据称李密、王伯当赠与,合无俟李密比及官质明给发。
话说秦叔宝未到皂角林时,那皂角林夜间有盗贼,割了客人的包去。这店东张奇,是一方的保正,同十一小我,在潞州递失状去,还未曾返来。妇人在柜内里号召,叫部下搬行李进客房,牵马槽头上料,点灯摆酒饭,已是傍晚深夜。张奇被蔡太守责了十板,发下广捕,批下落在他身上,要捉割包盗贼,着众捕盗人押张奇往皂角林缉捕。晓得盗贼与客店都是合股的多,故此蔡太守着在他身上。叔宝在客房中,闻内里吵嚷,又认是投宿的人,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