炀帝看了大惊道:“宫中如何另有这般美才妇人?”忙展第二幅来看,倒是《妆成》一首、《自感》三首。《妆成》云:
其三云:
香魂已断愁安在,玉貌全消怨尚深。
贤人悲道,凡人哭色。同一悲伤,天渊之隔。
不教露下芙蓉落,一任风前杨柳吹。
现在再说后宫有一个侯妃子,生得天姿国色,百媚千娇,公然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又且赋性聪明,能诗善赋。自选入宫来,恃着有才有色,又值炀帝好色怜才,觉得阿娇金屋,飞燕昭阳,可计日而待。谁知才不敌命,色不逢时,进宫数年,从未见君王一面,整天只是焚香独坐。傍晚长夜,捱了多少苦雨凄风,春昼秋宵,受了多少魂惊目断。便是铁石人,也打熬不过,白天犹可强度,到了灯昏梦醒的时候,端的一泪千行。开初犹珍惜容颜,强忍去调脂抹粉,以望一时遇合。怎禁得日月如流,日复一日,尽管虚度畴昔,不觉悄悄的香消玉减。虽有几个同业姊妹,常来安慰,怎奈愁人说与愁人,未免转添一番惨痛。
芍药非无经雪态,牡丹亦有傲霜姿。
三春桂子飘丹院,十月荷花满绿池。
展第三幅,倒是《自伤》一首云:
炀帝未曾读完,就泫然泪下说道:“是朕之过也!朕多么爱才,不料宫帏中,到失了一个才女,真不幸惜。”再拭泪展第四幅,倒是《遗意》一首云:
开时不准东皇管,落处何妨蜂蝶知。
只道天工有四时,谁知人力挽回之。
再说王义得赐宫女姜亭亭,成了佳耦以后,深感炀帝隆恩,每日随朝服侍,更加谨慎谨慎。姜氏亭亭亦时候在念,无由可报。一日王义朝罢归家,对老婆姜氏道:“今早有一人,姓何名稠,便宜得一驾驭女车来献,做得奇妙非常。”姜氏道:“何为御女车?”王义道:“那车儿中间宽广,床帐枕衾一一皆备,四围却用鲛绡细细织成帏幔,内里窥内里却一毫不见,内里非常透亮,外边的山川,皆看得明白。又将很多金铃玉片,散挂在帏幔中间,车行时动摇的铿铿锵锵,就如奏细乐普通。在车中各式笑语,外边总听不见。一起上要幸宫女,俱可恣心而为,故叫做御女车。”姜氏道:“这不过仿旧时清闲车式,装点得好,乃刀锯之功,何足为奇。妾感皇恩厚深,时候在念,意欲制一件东西去进献,作料虽已构求,但还未备,故此尚未脱手。”王义道:“要用何物制造?”姜氏道:“要活人头上的青丝细发。现在我头上及使女们的已选下些在那边了,但还少些。”王义道:“我头上的可用得么?”姜氏道:“你是丈夫家,不便取下来。”王义笑道:“前日下边的东西,尚要割下来,何况头发?”就把帽儿除下道:“望贤妻肆意剪将下来。若还少,待我去购来制成了献上。”姜氏见说,便把丈夫的头发梳通了,拣长黑的,剔下很多,渐渐的做起。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