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尽上林好风景,瑶琴一曲胜琵琶。
穿一件淡红衫子,似薄薄明霞剪就;系一条缟素裙儿,如盈盈秋水裁成。青云交绾头上髻,松盘百缕;碧月充作耳边珰,斜挂一双。宝钏低軃彩鸾飞,绣带轻飘金凤舞。梨花高削两肩,杨柳横拖双黛。毫无尘俗,恍疑天上掌书仙;别有风情,自是人间豪侠女。
曾经醉入潇湘梦,起倚雕栏弄素裙。
炀帝念完,点几点头儿,又看下去,上写着“景明院臣妾梁玉谨呈御览”,图记上是“莹娘氏”,是绝句一首:
梦断扬州三月春,五桥东畔草如茵。
宫禁春深雨露饶,万堆红紫绿千条。
自是妾身无状甚,错疑花木恼君王。
能臻化境真难测,伎到精时妙出神。
梦里诗吟雨露恩,那须司马赋长门。
炀帝念完赞道:“色韵性度,跃跃如纸上出。”萧后笑道:“不但做得有情有致,且为陛下今宵下一速帖。”夏夫人道:“蒙娘娘来临,已出万幸,焉敢更有他望?”炀帝又看下去,写着“迎晖院臣妾罗小玉谨呈御览”,印章上是“佩声氏”,是绝句两首:
调寄《玉树后庭花》
萧后与炀帝上了宝辇,竟到绮阴院。夏夫人接住。炀帝就问夏夫人道:“昨日众妃子吟的诗词,为甚么不送来朕览?”夏夫人见过了萧后,对炀帝道:“诗是没有做,见陛下回宫去了,妾等亦遂散归。”炀帝笑道:“你们好大胆,莫非见朕回宫,众妃子就不奉旨了?”夏夫人笑道:“诗多是做的,交在清修院秦夫人处,他一齐送呈御览。”又转对萧后道:“前日妾望娘娘玉趾来临,为何直至本日?”萧后道:“承夫人见邀,满拟即来玩耍,不知为甚原因,春未去而病先来,感觉身子甚懒,因陛下有兴,故此同来。”炀帝与萧后大师说谈笑笑,各处游赏;只见鸟啼花落,日淡风和,春夏之交,风景清幽敬爱。恰是:
春满西湖好,月满前山小。匝地歌乐,接天灯火。君王归了,问酒政何如?不过是催花斗草。孤负傍晚早,懒把眉儿扫。心字香烧,谁敢望鸾颠凤倒。尧舜心肠,时怜却汉宫人老。
无数名花新点色,一枝独占上林春。
腰肢怯怯怕追欢,镜里幽情只自看。
晓妆螺黛费安排,惊听鹦哥报午牌。
再说炀帝与众臣群情,要开通广陵河道。退朝回宫,萧后接住问道:“陛下与众臣商讨的水道何如?”炀帝道:“群臣商酌了半日,再寻不出一条路来,今领旨去查,多分也不能有。”萧后道:“众臣既去细查,定另有别路,且待他们来回旨再处,陛下不要考虑将来,倒误了面前。”炀帝问道:“为何不见李妃子?”萧后道:“他因念着诗题,恐怕各院到他那边去寻他,晓得了在这里,不美意义。等不及陛下还宫,忙回院去了。”炀帝见说,便道:“恰是,为甚么众妃子不把诗来进呈?朕与御妻到院中去问他们。”萧后道:“这也使得。前日绮阴院差人来,说院中花柳非常可儿,请妾去赏玩,因两日不得闲,故没有去。本日气候甚好,陛下何分歧到那边去一乐?”炀帝笑道:“御妻倒会排解。”萧后道:“妾妇人家,只好是如许排解,比不得陛下东寻西趁,要非常欢愉。”炀帝道:“御妻恁说,朕就不去,在这里与御妻促膝交心何如?”萧后微哂道:“妾是戏言,陛下如何认起真来,莫非宵来刚沐恩波,今晚又思多露,期望若此?”一头说,一头挽着炀帝的手,走出宫来。跟着内相去唤袁宝儿等,到绮阴院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