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说李玄邃与王伯当、邴元真别了,又行了三四日,已进潞州界,离二贤庄另有三四十里。那日正走之间,只见一人武卫打扮,忙忙的劈面走来。那人把李玄邃定睛一看,便道:“李爷,你那边去?”李玄邃吃了一惊,倒是杨玄感帐下功效都尉,姓詹,名誉先。玄邃不好推做不认得,只得答道:“在这里寻一个朋友。”詹气先道:“事体恭喜了。”李玄邃道:“幸亏李总师审豁,得免其祸。未知兄在此何干?”詹气先道:“弟亦偶尔在这里访一亲戚。”定要拉住旅店中吃三杯,玄邃固辞,大师举手分路。
二人携了灯,弯曲折曲引到后书房。雄信在家时,是非常相知好朋友,方引到此安息。玄邃走到里边,见两个伴当,托着两盘酒菜夜膳出去,摆放桌上。单全道:“李爷且请渐渐用起酒来,我还要有话筹议。”说了,就对掇饭酒的伴当说:“你一个到后边太太处,讨后庄门上的钥匙,点灯出去夹道里这几个做工的庄户,都唤出去,我有话叮咛他。”一头说,一径走出来了。玄邃若在别人家,内心便要镇静迷惑;现在雄信便不在家,晓得这个总管是个有担负的,如同本身家里,肚里也饥了,放下心肠,饱餐了夜饭,正要起家来,只见单全出去讲道:“员外不在家,有慢李爷,卧具铺设在里房。只是另有句话:李爷刚才说遇见那姓詹的,如果个好人,谢六合承平无事了;倘然是个歹人,毕竟彻夜不能安眠,另有些兜搭。”李玄邃尚未答复,只见门上人出去报导:“总管,外边有人叫门。”单全忙出去,走上烟楼一望,见一二十人,内里两个骑在顿时,一个是巡检司,那一个不认得。忙下来叫人开了庄门,让一行人捱挤进了。单全带了一二十个壮丁出去,巡检司是认得单全的,问道:“员外可在家么?”单全道:“家主过去西乡收夏税去了,不知司爷有何事,暮夜来临敝庄?”巡检把手指道:“那位都头詹大爷,说有一个钦犯李密,避到你们庄上来,此系朝廷要紧人犯,故此协同我们来拿他。掌家你们是知事的,在与不在,无妨实说出来。”单全道:“这那边提及?俺家主从未曾认得甚么李密;况家主又出门四五日了,我们下人是守法度的,焉肯容留面熟之人,贻祸家主?”詹气先说道:“李密白天进潞州时,我已撞见,令这个王朋友尾后,直到这里,瞥见叩门出去的,那边遮隐得过!”单全见说,顿时把双睛凸起,说道:“你那话只好白说,你白天在路上撞见之时,就该拿住他去送官请赏,为何放走了他?若说目睹李密进庄叩门,又该喊破处所协同拿住,方为实在;现在人影俱无,却要图赖人家。须知我家主也是个好男人,不怕人诬告的!”詹气先再要辩白,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二十个身长膀阔的大汉,个个瞋目而视。巡检司听了单全这般说话,晓得单雄信不是好惹的;何况常日节间,曾有情面礼品馈送,何必做这朋友,便改口道:“我们亦不过为处所干系,来问个明白;如果没有,反轰动了。”说了即便起家。单全道:“司爷说那边话,家主返来,少不得还要来候谢。”送出庄门,世人上马去了。单全叫看门人关好庄门。李玄邃因放心不下,走出来伏在间壁窃听,见世人去了,放心走出来,见了单全谢道:“总管,亏你硬挣,我脱了此祸;如果别人,早已费手了。”单全道:“虽是几句话回了去,恐怕他们还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