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时,只见袁紫烟男人打扮,跨进门来,见了杨义臣,忙叫道:“母舅,外甥女来了!”说了,双眼垂泪,要拜将下去。杨义臣把双手扶住一认,说道:“本来是袁家甥女,我前日叫人来拜候,探听不出,现在也来了。好,且慢施礼,同到里头去,替赵王并夫人们换了妆出来。”本来杨义臣原配罗夫人,亡过已久,只要一个如夫人王氏,生一子年才五岁,名唤馨儿。时王氏出来接了出来。杨义臣与王义站在草堂中,王义将出苑入城,备细申明。服侍赵王出来。赵王年虽九岁,识解过人。沙夫人携着他的手,众夫人随在后边,走将出来。
好还每见天公巧,知心自有知心报。看鹤禁沈冤,天涯路杳,离恨知多少。黎阳鼙鼓连天噪,孤忠奇策存隋庙。一线虽延,名花破坏,佛面重光好。
杨义臣叫孺子取历日过来看,刚好明日就是好日。大众用完了饭,众夫人与赵王进内去了。叫家童取出两匹骡儿来,叮咛家中,把门关好,唤小童跟着,自同王义骑上骡儿,至断崖村女贞庵,与老尼说知了来意。老尼素知杨义臣是忠臣义士,又是庵中斋主,满口答允,即同返来。王义对老婆说了庵中房屋干净,景色清幽,四位夫人亦各欢乐。袁紫烟对杨义臣说道:“母舅,甥女说与他们出了家罢,住在此无益于世。”义臣道:“你且住着,我另有筹议。”紫烟沉默而退。过了一宵,明日五鼓,杨义臣请秦、狄、夏、李四位夫人下船,沙夫人与赵王,薛冶儿、姜亭亭说道:“这一分离,而不知何日再见;或者天不幸见,还到中本来。后日好认得地点,便于寻访,需求送去。”杨义臣见说到道理上,不好坚阻,只得让他们送去,本身与袁紫烟、王义佳耦,亦各下船,送到庵中,老尼接了出来。他部下另有两个门徒,一个叫贞定,一个叫贞静,年俱十四五之间。老尼向众夫人等叙礼过,各各问了姓氏,叫小尼陪到各处礼佛随喜。杨义臣将银二十两,送与老尼。老尼对杨义臣道:“令甥女非是静修之时,后边另有奇逢。”杨义臣道:“恰是,我也不叫他住在此,本日作陪夫人们来逛逛。”老尼留世人用了素斋。到晚,沙夫人、薛冶儿、姜亭亭与四位夫人痛哭而别,赵王与沙夫人等归到杨义臣家中。义臣差杨芳探听,有登莱海船到来,即送赵王与沙夫人、薛冶儿、王义佳耦上船,到义成公主那边去了。恰是:
词曰:
杨义臣见赵王换了男妆,看他方面大耳,端倪秀爽,仿佛是个金枝玉叶的太子,不堪起敬。叫孺子铺下毡条,将一椅放在上边,要行君臣之礼。赵王扯着沙夫人的手说道:“母亲,这是甚么时候,老先生欲行此礼?若以此礼相待,殊失我母子来意。”立定了不肯上去。袁朱紫说:“母舅,赵王年幼,不须如此,请母舅常礼见了罢。”杨义臣道:“既如此说,不敢相强。请归毡了,老臣好施礼。”赵霸道:“还须见过母亲,然后是我。”沙夫人道:“若论体统,天然先该是你。”赵霸道:“母亲,此际在草泽中,论甚体统,况孤若非先帝托嗣母亲,赖母亲护持,不然亦与蜀王秀、齐王暕等共作泉下幽魂矣!”杨义臣见小主群情凿凿,深悉大义,不堪骇异。袁紫烟与薛冶儿,忙扯沙夫人上前,将赵王即立在沙夫人肩下,杨义臣拜将下去。沙夫人垂泪答拜道:“隋氏一线,惟望老先生保全,使在天之灵,亦知所感。”杨义臣答道:“老臣敢不竭忠。”拜了四拜起来,即向四位夫人与薛冶儿见了。姜亭亭不敢僭,袁紫烟再三谦让。杨义臣向王义道:“袁朱紫是舍甥女,在这里岂有僭尊夫人之理?小主若无大夫与尊阃,焉能使我们君臣汇合;况将来另有很多事,要大夫竭忠极力的去做,老夫专诚有一拜。”袁紫烟如飞扯姜亭亭到王义肩下去,一同拜了,然后袁紫烟走到下首,去拜了杨义臣四拜。杨义臣叫部下摆四席酒。杨义臣道:“本该请众夫人进内接待,然山野偏僻,疏食村醪,殊不成体;况有片言相告,只算草庐中胡乱坐坐,好大师商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