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只因平时私与杨妃戏谑惯了,今当玄宗面前,不觉失口戏言,幸得玄宗不疑;但杨妃已先为国忠危言所动,只恐弄出事来,自这天今后,每见安禄山,必切切私嘱,叫他说话紧密,出入谨慎。禄山亦晓得国忠责怪他,恐为他所算。又想国忠还不敷惧,那李林甫最能窥察人之隐微,这不是个好惹的,今杨李之交方合,倘二人合算我一人,老迈不便,不如讨个外差暂避,且可徐图弘远之业。但恐贵妃与虢国夫人不舍他,是以迟疑未决。那边杨国忠暗想:“安禄山将来必与我争权,我必当翦除之;但他方为天子所宠幸,又有贵妃与虢国夫人等助之,孔殷难以动摇;只不成留他在京,须设个法儿,弄他到边上去了,渐渐的算计他便是。”正在筹量,却好李林甫上奏一疏,请用番报酬边镇节度使。本来唐时边镇节度使,都用有才略、有声望的文臣,如有功劳,便可入为宰相。今林甫单独擅权,欲绝边臣入相之路,奏称文报酬边帅,怯于矢石,无以御侮;不若尽用番人,则勇而习战,可为国度保卫。玄宗允其所奏,因而边镇节度使,都要改用番人。
李白日逐与这几个酒友喝酒吟诗,不觉又在京师混过了几时。一日酒后,偶遇安禄山于朝门外,安禄山欺他是醉人,言语戏谑,未免冒昧。李白乘着酒兴,把禄山一场痛骂,禄山非常忿怒,无法他是天子爱重之人,难以侵犯,只得含忍。李白自料为女子小人辈所忌,若不早早罢官归去,必有后祸;又见杨国忠、李林甫等,各自结党弄权,勾引君心,政事日坏,身非谏官,势不能直言匡救,何取乎备位朝端;因恳诚心切的上了一个去官乞归之疏。玄宗知其去志已决,召至御前,面谕道:“卿必欲舍朕而去,不便强留,许卿暂回田里;但卿草诏平番,有功与国,岂可空归;然朕知卿高雅,必无所需求,卿所不成一日缺者,唯独酒耳。”遂御笔亲写敕书一道以赐之,其敕略云:
生男勿欢乐,生女勿悲酸。男不封侯女作妃,君看女倒是门楣。
李林甫等设席饯行。喝酒之间,林甫举杯相属道:“安公为节度,出镇大藩,任务非轻,凡所作为,须熟计详审,合情中理。林甫身虽在朝,而各藩镇利弊,日夕经心,声气俱知。今三大镇得安公为节度使,正足为朝廷樊篱,唯善图之。”这几句话,明显皋牢挟制。禄山常日素畏林甫,今闻此言,唯有唯唯服从,且逡巡谦谢道:“禄山才短气粗,当此大镇,深惧不能胜任,敢不恪遵明训,诸凡不到之处,全赖相公照拂。”说罢作揖,拜辞起行。
玄宗之待安禄山,真如腹心;安禄山之对玄宗,却纯是贼心、狼心、狗心,乃真是负心、丧心。人方切齿痛心,恨不得即剖其心,食其心,亏他还哄人说是赤忱。好笑玄宗还不觉其狼子野心,却要信他是至心,好不痴心。闲话少说。且说当日玄宗与安禄山闲坐了半晌,回顾摆布,问:“妃子安在?”此时合法春深时候,气候尚暖,杨妃方在后宫,坐兰汤沐浴,宫人回报玄宗说道:“妃子沐浴方完。”玄宗微浅笑说道:“美人新浴,正如出水芙蓉,令宫人即宣妃子来,不必更打扮。”少顷,杨妃来到,你道他新浴以后,怎生模样?有一曲《黄莺儿》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