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欲亲征,太子将监国。奸臣惊破胆,庸臣计无出。
番奴反相人曾说,天子偏云是赤忱。
玄宗既诛安庆宗,即下诏布宣安禄山之罪行,遣将军陈千里,往河东招募民兵,随使团练以拒之。当时适有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入朝奏事,玄宗问以讨贼方略;那封常清乃是封德彝以后嗣,是个志大言大之人,看的事体忽视,便率意奏道:“今因承平已久,世不知兵,武备单弱,以是人多畏贼,望风而靡;然事存顺逆,势有奇变,不必过虑。臣请走马赴东京,开府库,发仓禀,募集勇猛,跳马箠渡河,击此逆贼,计日取其首级,献于阙下。”玄宗大喜,遂命以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本日驰赴递驿,直赶到东京,募兵讨贼,听其便宜行事。
说话的,自古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朝。”那兵是平时备着用的,如何到变起匆急,才去募兵;又如何才有事情,便要募兵起来,莫非安禄山有兵,朝廷上到没有兵么?看官,你有所不知。本来唐初时,府兵之制甚妙,分天下为十道,置军府六百三十四,而关内居其半,俱属诸卫统领,各驰名号,而总名为折冲府。凡府兵多寡,其数分上中下三等:一千二百报酬上等;一千报酬中等;八百报酬劣等。民自二十岁参军,至六十岁而免,歇息偶然,征调有法。折冲府都设立木契铜鱼,高低府照,朝廷如有征发,下敕书契鱼,都督郡府参验皆合,然后发遣。凡行兵则甲胄衣装俱自备,国度无养兵之费,罢兵则归散于野,将帅无握兵之权。其法制最为近古。只因参军之家,不无杂徭之累,厥后垂垂贫苦,府兵多流亡。张说在朝时建议,另募精干为长从宿卫兵,名曰囗骑,因而府兵之制日坏,灭亡者有司不复加添,府兵调入宿卫者,本卫官将役使之如仆从,其守边者,亦多为边将虐使,利其死而竟没其资财,府兵是以尽都窜匿,李林甫当国,奏停折卫府高低鱼书,自是折冲府无兵,空设官吏罢了。到天宝年间,并囗骑之制,亦皆废坏,其所募集之兵,俱系贩子恶棍后辈,不习兵事;且当此时承平已久,议者多谓国中之兵,可销禁约,官方挟持兵器,人家后辈有为武官者,父兄摈斥不具。虎将精兵,多聚于边塞,而西北尤甚。中国全无武备,所谓一旦有变,无兵可用,其势不得不出于募集。盖祖宗之善制,子孙不能修弊补废,振而起之,轻自更张,乃至大坏兵政。乃安禄山所用兵马,本来众盛;又因番人部落突厥阿布司为回纥攻破,安禄山诱降其众,以是他的部下,兵精马壮,天下莫及。
身亲为背叛,还说吾何罪。迁怒杀无辜,罪更增百倍。
严庄、高贵死力撺掇道:“明公拥精兵,据要地,此时不举大事,更待何时?”禄山道:“我久有此意,只因圣上待我极厚,俟其晏驾,然后行动耳。”严庄道:“天子今已大哥,荒于酒色,权奸用事,朝政舛错,民气离散,恰好乘此时发难,正可得计;若待其晏驾以后,新君即位,苟能用贤去佞,励精图治,则我不但无衅可乘,且恐有祸害之及。”阿史那承庆道:“若说祸害,何待新君,只目下已大可虞。但今不难于发难,而难于成事,必要计出万全,庶几一举而大勋能够集。”高贵道:“今国度兵制日坏,武备废驰诸将帅虽多,然权奸在内,使不得其道,必不乐为之用,徒足以偾事卫。我等只须同心合力,鼓勇而行,自当所向无敌,不日胜利,此至万全之策耳!”禄山大喜,反志遂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