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不以位为乐,便是至心干蛊人。
且说玄宗驾至马嵬,众将诛杀杨国忠及韩、虢二夫人,玄宗没何如,只得把杨妃赐死,陈元礼方才约饬众军,请旨启行。世人以杨国忠部下将吏,俱在蜀中,不肯西行;或请往河陇,或请往太原,或请复还京师,众论纷繁不一。玄宗意在入蜀,却又恐拂世人之意,只顾低头沉吟,不即明言所向。韦谔奏道:“太原河陇,俱非驻跸之地;若还京师,必须有御贼之备。今士马甚少,未易为计;以臣鄙意,不如且至扶风,徐图进止。”玄宗闻言首肯,命以此意传谕世人,众皆从命,本日从马嵬发驾起行。及临行之时,有很多苍发展者,遮道挽留,纷繁扰攘,都道:“宫阙是陛下家居,陵寝是陛下宅兆,本日舍此,将欲何往?”玄宗用好言安抚,一面宣谕,一面前行,百姓却越聚很多了。
国度当承平有道之时,朝廷之上,既能君君臣臣,则宫闱之间,天然父父子子;由是从一本之亲,推而至于九族之众,凡属天潢,无不安享尊荣,共被一人惇叙之德。流及既衰,为君者不能正其身,为臣者专务惑其主,因此内宠太过,外寇滋长;一旦变起匆急,遂至流浪播迁,犹幸天命未改,民气未去,天子虽不免蒙尘,储君却已得践祚;但是局势已成,仓促内禅,毕竟授者不能正其终,受者不能正其始;何况势当危迫,仓促出走,宗庙社稷,都不复顾,其所顾恋不舍者,惟是一二嬖幸之人,其他骨肉之戚,俱弃之如遗,遂使天孙公子,都至飘零,玉叶金枝,悉遭贼戕;如唐朝天宝末年之事,真思之痛心,言之发指者也。
禄山以陈希烈、张垍为相,仍以崔光远为京兆尹,其他朝士都授以伪官,其势甚炽。然贼将俱粗猛贪暴,全无远略;既克长安,志对劲满,纵酒婪财,无复西出之意。禄山亦心恋范阳与东京,不喜居西京,恰是:
独恨轻抛骨肉,致教并受邅迍。权奸女宠多贻祸,不止自家门。
马嵬聚族而歼旃,笑杀当初空妒忌。
当时定策者,无能正其误。念彼李邺侯,咄哉来何暮?
左藏不焚留饵贼,遂教本日免追兵。
当下玄宗催趱军士前行,不则一日,来至成都驻跸;其殿宇宫室,与统统供御之物,虽都草创,不甚划一,却喜山川险要,城郭完固,贼氛已远,且暂安居;只是面前少了一个最宠嬖的人,想起前日马嵬驿之事,不时悲叹。高力士再三宽解。韦见素、韦谔、秦国模、秦国桢等,俱上表请亟为讨贼之计。玄宗降诏,以皇太子分总节制,然都不即便出镇,特敕永王璘充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都使,以少府西监窦绍为之傅;以长沙太守李岘为副都大使,本日同赴江陵坐镇。又诏以太子充天下兵马大元帅,领朔方、河北、平卢节度都使,光复长安、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