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面前仓促掠过少时光阴,当时五姐与我二人常在御花圃舞风弄月,吟诗作画,好不欢愉。现在那些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成为一场虚幻的好梦。我无声笑笑,点到即止,本日只要令他先分清敌友,今后再进一步也不迟。
四周俱是一静。萧澜走近了些,不知是从那雾气中瞥见了甚么,似是情感大变,再无兴趣与乌邪王喝酒闲谈,遣了几名美人服侍他,本身则进了营帐。
萧独法度一凝,我想收嘴已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顺水推舟:“孤帮你上药。”
萧独当场滞住。我靠在萧澜肩头,看也不看那小子,只觉萧澜的手沿我脊背而上,扣住我的头颅。他的手指如此冰冷,与萧独好像不相容的两极。我要在这父子而人之间扇扇风,让萧独这火烧得更旺些,令萧澜早日被他烧毁。
萧独一手将一根箭矢置于我的弦上,一手将本身的猫眼石扳指戴上我拇指。
我摇了点头:“当年将来得及拦住萧澜,孤一向心中有憾,只是未与你提及。”
落空了军士们的尊敬,我若要重临帝位,便更难上加难。
我忍了又忍,咬住牙关,见萧独伸指在伤处一按,将指尖探到我唇畔。
萧独抽刀划破手臂,喂到我唇边,我抱着他胳膊狼吞虎咽了一阵,才觉呼吸顺畅了很多,小臂上的伤口也垂垂愈合,却留下了一个朱砂痣般的小点。
落空认识前,我闻声萧澜轻笑着道。
我侧坐在他身前,姿式仿如依偎着他,心下顿生屈辱之意。萧澜双臂绕过我,拉弓放出一箭,将一只飞鸟倏然射落,命侍卫捡来给我瞧。
悠远苍穹当中,似有一个声音大喊——吾皇万岁,千万岁。
我几时被人违逆过,哪受得了他这般态度?当下沉了神采:“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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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略微一惊,这箭伤如此严峻,他本日却还插手打猎,不怕疼不成?
“儿臣拜见父皇。”他单膝跪下,班驳树影中,那俊美幼年的脸阴雨密布,抬眼看了我一瞬,就垂下了眼皮,敛去眼底的刀光剑影,“……拜见皇叔。”
我偷眼看向七弟,他低头喝酒,一语不发,手背青筋凸起,骨节泛白。
一滴血红的酒液落在我的手背上,好像他那只泣出血泪的盲眼。
乌沙有需求向别国的皇太子行如此重礼么?
甚么时候起,这小狼崽子一点也不听我的话了?
“六弟,朕今晚想与你骑马夜游,如何?”他语气非常和顺,仿佛是在临幸本身的妃子。我一阵恶寒,正想推拒,只听一阵响动,萧独已然上马,走了过来。
晚膳的主菜便是萧独猎来的鹿肉,佐以乌邪王从魑国带来的香料,鲜美香嫩。可我昨日才服过榲肭,自不敢再碰鹿肉这类性燥助火之物,便只食佐餐的生果。
萧独面无神采的将鹿角交给侍卫,翻身上马,抬眼看来:“父皇,乌邪王方才对世人说,想与父皇赛上一场,他正在后山那边,等待父皇好久了。皇叔仿佛身子不适,父皇既要与乌邪王跑马,不如皇叔便由儿臣护送,父皇觉得如何?”
时候似在这刻变得迟缓,炽烈的太阳在上方化作燃烧的金乌,朝我直坠而下。
只见不远处生了篝火,世人顺挨次落座于篝火四周的席位上,晚宴正要开端。
萧舜笑了一笑:“莫非当年不是六哥你流露给他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