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我开端穿上伶人的打扮,戴着面具,提着偶人,整夜整夜的唱傀儡戏。
垂垂的,我疯了的流言不胫而走,也天然传到了忙于政事的萧澜耳里。
我心中寒意森森,看向本身模糊作痛的手腕,鲜红的几道指痕鲜明入目,刺眼得很,便拂下戏服宽广的袖摆,走出门外。幽思庭门前是一片湖,湖的对岸便是皇宫中间殿群,现在那已不是我的地盘,春去秋来,恍若隔世。我立足在湖岸边眺望了劈面,发明林间有几个穿着素净的身影骑着马儿在追逐嬉闹。
他想……让我一个曾经的帝王做甚么来媚谄他普通。
我猜想他是想起了他的母亲因我的母亲而得宠,对我忽生杀意,仍然强作醉态,瘫在桌上似一只将咽喉呈递给捕食者的猎物。我清楚萧澜不会现在杀我,他才方才即位,朝中另有未曾忘记我的老臣旧部,他们把我父王传位于我的遗诏看得比命还重。萧澜低下头,嘴唇靠近我的耳畔,唇齿间溢出的气味像一条剧毒而饥饿的蛇,他的身躯比我觉得的要健壮很多,底子不是看起来那样清癯薄弱。
我闭着眼假装醉得狠了听不见,却觉颈侧被他的呼吸灼得发烫。
而厥后回想起这日,我却痛心疾首,因为我并非是磨了一把刀,而是引狼入室。
这夜,我正借着傀儡戏与我的暗卫们交换宫里的局势时,萧澜不期而至。
天然召他们出去不止为了排解忧愁,这些伶人伶人里有我奥妙培养的暗卫,之前专门为我去办那些见不得光的活,不动声色的肃除异己。我用他们撤除了我的几个不循分又不敷聪明的异母兄弟,另有在我方才即位时企图称制的嫡母孟后。但萧澜比他们都要聪明,他对我的监控不会等闲松弛,我当然不敢轻举妄动,我得这么出错下去,直到他信赖我真的成了个对他毫无威胁的废帝。
我记得他那双幽黑阴霾的眼睛,吞咽时耸动的喉头,他不像在喝酒,像在喝我的血,啖我的肉,嚼我的骨。萧翎,朕不日便要择妃立后,你说朕该选谁?朕三宫六院,数百美人,可没有一个能入朕的眼,你说如何办?你说父王当年为何一见你那仙颜冠绝九州的生母羽夫人,就独宠她一人,再瞧不上其他的妃嫔?
因为,他将来或许会是我手上的一把刀。
这太诡异,太好笑了。
“谢、谢皇叔。”他撑起家子,却不敢抬起顶着一头湿乱卷毛的脑袋看我,像初度见面时那样无所适从,一阵砭骨秋风刮来,便打了个喷嚏。
“既是唤孤一声皇叔,便别那么惧孤,孤又不会吃了你。”我轻笑一声,像当年在草原上捡回那只幼狼,将他领进了幽思庭内。这一回,这只狼我得好好的驯。
仿佛瞥见我在看他,小狼崽子勒住缰绳,停了下来,马儿点头甩尾,烦躁不安,另一个年长很多的少年追上前来,一鞭狠狠抽在他骑的马儿身上,便听一声嘶鸣,那马儿吃惊尥蹄,嘶鸣一声,便将马背上的人一下甩进了湖里。
但我晓得我活着的代价不会一向保有,萧澜也不会真的容我得个善终。
他的声音且轻且柔,萧翎,你说朕为甚么要留着你这么一个废帝,尊你为太上皇?你真觉得我只是顾忌世人目光,怕本身被骂篡权夺位?又真的怕了朝中那些老臣,瞻前顾后,不敢真的要你的命?我有诸般考虑,但除此以外另有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