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驾到——”一个宫人扯着嗓子驱逐我的到来,声音刺耳。萧澜坐着,一众女人们起来欠了欠身,她们并不非常将我一个废帝放在眼里,我也懒得虚以委蛇,颌了颌首,就在为我特设的看台上落了坐,掩袖咳嗽了几声。
我晓得萧澜必然看在眼里,挖苦地扯了扯唇角。
“太上皇为何不消晚膳?朕命人特地筹办的珍羞甘旨,太上皇都毫无食欲么?”
我悄悄吃惊,心下微凛。
我抬起眼皮,红着眼睛朝他看去,萧煜被我的眼神骇了一跳,敛了笑意,我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萧独,只见并未看我,一只手攥紧酒杯,面红耳赤,骨节发白。
一曲唱毕,宴厅里掌声雷动,在我听来却如丧鼓。
我不想瞥见萧澜与我曾经的臣子们,本想称病不去,但为了与萧独这小狼崽子说上话,还是坐上了前去馥华庭的肩舆。从北门到馥华园的路很长,我昏昏欲睡,将近堕入梦寐时才到。我到的是最迟的,一众皇亲国戚早已退席。
不过就是一耳光,我身为他皇叔,还打他不得了?
撇去前次他口无遮拦的事不提,这小狼崽子实在还挺讨人疼。
金乌纷繁坠地,他撤弓勒缰,一马抢先,甩下其他皇子,驰过围场一周,人马立于猎场中心,一手拔起那冕旗,于万众谛视当中扭头朝看台这边望来。
萧澜饶有兴味地核阅了我一番,击了击掌,一队宫女鱼贯而入,为首的两个手里竟托着一套艳红富丽的戏服,上成心味羲和的火焰纹路,恰是之前我穿过的。
趁着这段光阴,我悄无声气的命暗卫们混进宫中六局,重新安插了本身的棋子,为今后翻盘做筹办,萧澜对朝中大臣盯得紧,我不欲打草惊蛇,便送一纸密信出去联络上了我远在千里以外的亲娘舅西北侯白延之,白氏家属家大业大,距地冀州,驻守着北疆边关,手握精兵三万,我被逼禅位后,一向囚禁于宫中,没法奉告白延之我的实在环境,他也便未轻举妄动,以边关有蛮族骚扰,脱不开身为由,连萧澜的即位大典也未插手,而萧澜鞭长莫及,顾不到将白延之如何,也临时没法拿他这个三朝老臣如何样。白延之与我生母姐弟情深,我们舅甥俩曾一同交战疆场,除君臣之谊外有过命的友情,我信赖现在我沦落至此,他不会坐视不睬。公然,三月以后,我收到了白延之的覆信——
看着萧煜那目中无人,与他母亲普通的刻薄面相,我不由有点不幸起萧独来。
我点头暗嘲,酒量不好,还要乱喝,如何这点倒没蛮族人的天赋?
我心下一惊,嘶声呵叱抬轿的宫人:“走错路了,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
太上皇名为太上皇,职位却不在天子之上,萧澜逼我唱,我不得不唱。
虽正坐在地,仍能看出他体型较之前矗立很多,一身蟒纹玄衣纁裳衬得他很有派头,将身边可称玉树临风的大皇子萧煜都比了下去,外族混血的特性已在他脸上光鲜起来,有了男人锋利的线条,极是漂亮,他眉弓凸起,眼窝则深凹出来,一双狭长碧眸掩在暗影里,深沉了些,让人不便捉摸他的情感了。
闻声这处于变声期的粗哑少年嗓音,我浑身一松,晕了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