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禾苗眼睛一下就红了,走上前,把地上的望远镜挡在身后,向来不大声说话的她冲吴树凤吼道:“你别碰我的东西!”
林禾苗摸了摸被砸中的额头,又流血了,她不在乎,眼睛一向看着地上被拆了包装的天文望远镜:“别人送的。”
“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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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完整黑了,今晚没有星斗,天空像一张玄色的幕布,密密麻麻地笼着万家灯火。
客岁暑假,吴树凤赶她削发门,让她去勤工俭学,娘舅吴阳春半拉半拽地带她去了帝都。下火车以后,两人走散,她不晓得如何的就中了迷药,等复苏过来,人已经在浮生居了。
“嗷!”
戎黎:“……”
他穿了一身黑,球鞋沾了路上的泥,拿动手电筒,渐渐悠悠地走进巷子里,他见到她,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视而不见,持续走他的。灯光刚好落在她裙摆,他就把手电筒挪开,目不斜视地打她身边走过。风穿过他指尖,撩动女人的裙摆。
傍晚下过雨,徐檀兮提着灯笼,绕过水洼,她穿戴手工绣的披风,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小半张脸,青丝半绾,大红色更衬得她肌肤赛雪,像是古画里刚修成人形、尚不谙世事的女妖,勾人而不自知:“如果我不来,下次你喝酒了,又该怪我不等你了。”
林禾苗不再辩白,归正说甚么也不会有人信,华侈口舌罢了。
林禾苗不吭声。
夜色太昏沉,戎黎甚么也看不清,除了她的脸,脑筋浑沌着,话就脱口而出:“喝醉了的胡言乱语你也当真?”
要不是黉舍给了各种奖学金,吴树凤早把她打收回去了,这赔钱货脑筋有题目,又自闭,整天闷不吭声的,除非不要彩礼,普通的人家都不会要这类傻女人,怕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傻的。
吴树凤眼一红,委曲气愤地冲丈夫吼怒:“现在晓得怪我了,当初你妈嫌我不能生的时候,你如何不吭一声?我生了个自闭痴儿被人嘲笑指导的时候,你这个窝囊废又死哪去了?”
林禾苗把头低下,本来挺得笔挺的后背一点一点伸直出佝偻的弧度,本来没有拯救稻草,这个家里不会有人救她。
徐檀兮笑了:“你不是不记得吗?”
都说了,别来招他。
“你快跟你妈认个错,再把这东西退了。”见林禾苗不出声,林早生催促,“你快啊,别跟你妈犟嘴。”
吴树凤已经拿了擀面杖过来:“这褴褛货你上哪儿买的?就算只退一半的钱,你也得给我拿去退了!”
“是林进宝,”林禾苗面无神采,“他拿去赌了。”
吴树凤越想越气,一时嘴快,对儿子抱怨:“早晓得没人上门来讲亲,当初还不如让你娘舅把她卖到外洋――”
醉酒那晚,他但是问了几十遍她为何不在巷子里等他。
“爸。”
她说:“等你啊。”
晚归的村民路过秋花老太太家门口,见门口凳子上的小胖团子,驯良地问了一句:“关关,你如何还在这儿坐着呀?”
吴树凤手一甩,冷眼瞪畴昔:“如何,我这当妈的还说不得了?”她认定是林禾苗偷了钱,夹枪带棍地数落,“人蠢点也就算了,手脚还不洁净,这如果传出去了,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吴树凤不信:“谁送的?”
林进宝伉俪吃着花生逗着儿子,见怪不怪地瞧着,跟看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