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君,竟以摸索口气与朝臣之子筹议!
骤风四起,云层分裂,天光悠悠洒落在二人身上。
别有深意的一句话,化作落霞,漫过霍瑞庭的笑靥。
霍浩倡与夫人齐声道:“不敢当不敢当,今时分歧昔日……”
“当然,陛下固然叮咛。”
宫中传言,自先帝崩逝后,思父心切的长公主恶疾减轻,咳嗽得短长,导致嗓音沙哑难言。
“孩儿服从!父亲放心,母亲保重!请阿姐和弟弟顾问双亲,来日局势稳定,我便尽快到蓟关和你们团聚。”
若非他死力禁止,她怕是活不到北行路上。
“此番北上, 少则三年,多则五到十年, 你单独留在都城, 务必刻苦勤奋, 戒骄戒躁, 尽尽力保卫君主,不负我霍氏男儿之名!”
比起直接命令,她甘愿尊敬他的志愿,才邀他伶仃聊几句。
宋鸣珂不谈政事,仅问候霍浩倡佳耦,又对霍大蜜斯劝勉一番。
宋显扬猜疑不定,躬送圣驾。
当时,若非那人……
霍睿言瞠目,仿佛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两颊染绯,唇角弧度翩然。
宋显扬怎能起歹念?就算她及笄后容色惊人,可她是他mm啊!
残存影象再度来袭,宋鸣珂浑身颤抖。
自腊月初遇袭后,大理寺、京兆衙门明察暗访了一月不足,终无所获。
霍锐承慎重下拜,以额触手,伏地不起。
“……陛下?”霍锐承惊呼,忙与霍家余人上前下跪。
再观她白嫩小手搭在他浅灰外袍上,还是紧紧抓握他的手臂,他脸颊一热,耳背红意氤氲。
相谈近半柱香,眼看告别期近,宋鸣珂檀唇微抿,水眸轻抬,目光看似不经意投落在他身上。
霍睿言不自发攥紧缰绳,心猛地一抽:她……来了?
霍瑞庭听小天子说话像大人,禁不住偷笑,盈盈一福:“谢陛下安抚。”
直到方才远远见那毛色油亮的红色骏马,那夜被霍睿言圈在马背上的赧然翻涌复至,滋长久别相逢的高兴,又勾出即将分离的愁思。
宋鸣珂一想起他那双兽眼,顿时磨牙吮血,明显置身于炎夏,却有种冰冷感直透心窝。
从众位叔伯的言谈间, 霍睿言读到了他们对父亲的钦慕与崇拜, 而非恭维阿谀。
“西域和北境良驹甚多,千里马皆志在四方,无妨略加留意。”
她服饰简练大气,薄施脂粉,容色清丽,婉约眉眼中透着愁绪。
…………
“我们兄妹自幼受你们心疼,和表姐、表哥们亲如手足,拜别之际,既无外人,何必讲究太多?”
宋鸣珂捉摸不透他的心机,劝道:“我知你志存高远,待局势稳定,你们哥儿俩轮着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朝中很多与霍家交好的官员闻讯赶来, 城中百姓夹道相送, 美人含情眺望,无不祝贺定远侯, 并赞叹两位公子的绝世姿容。
乍然相逢,好不轻易狠下的心,摆荡了。
霍睿言顺她之意站直身子,略微垂目,便能瞧见她的笑意,自嘴角漾至清澈明眸。
小少女表示免礼,明眸掠向霍氏兄弟,眼眶微湿,脸颊泛红,随即挤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残雪未尽,新芽已发,疏落林子里,表兄妹徐行并行,沉默无言。
宋鸣珂坐上腰辇,眼角余光瞥见他的震悚与惊奇,蓦地记起一事。
霍睿言定睛细看,心头如遭巨石猛击——面前的熙明长公主,恰是他自小相伴的表弟、真龙天子宋显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