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驾到,有失远迎,心中惶恐。”太妃赵氏云髻倾垂,仓促礼迎。
“谢陛下体贴。”
想到此处,她禁不住笑了。
太后言语客气,让宋鸣珂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
暖春尽,炎夏至,太后谢氏常去北山伴随宋显琛,在宫中也没闲着,经心为爱子筹办衣裳、器具、炊事。
虽说丝竹之禁已消弭,可谁知看似亲和、时不时来一狠招的小天子,会作何感触?
很多事,还真得重活一遍,她这小脑瓜子才气想明白。
母女交谊,未因重生而规复昔年密切,反倒堕入奇诡难堪中。
时至本日, 宋鸣珂尚能从浩繁老臣的赞叹中感受表姨父当年的壮烈豪情。
十三年前,霍浩倡临危受命,力挽狂澜, 以少胜多, 大败诺玛族与胡尼族的二十万联军,封疆吐气, 举国奋发,换来这些年的边疆稳定。
他五官精雕细琢,浅笑时暖若春日旭阳,沉寂时暗含恰到好处的锐气,多一分显张狂,少一分则显卑怯。
宋鸣珂从琴声中感悟到泣别的悲惨,心下欣然――太妃……是在思念先帝?
放眼所见,家与国,暂归她掌管。
现在,非论人前人后,她皆唤宋鸣珂“陛下”,以防遭故意人发觉马脚。
宋鸣珂知她心牢系宋显琛,遂温声道:“入夜后,山上冷凉,请务必多加衣物。”
叔父有政敌,有顾虑,有均衡各方的压力。
“再说恕罪不恕罪的话,我就不跟你玩了!你看,大表哥从不扯这些!”
“我今后重视便是。”
宋鸣珂眉宇间老练之气犹存,明眸不露锋芒,字字句句透着克意。
赵太妃花容变色:“这……”
兼之危急重重,岂有闲暇追逐心机不在她身上的母亲?
直至浊音渐歇,氛围中甘言化烟的幽幽伤情消逝,她略一点头,余桐方让人宣布接驾。
宋鸣珂环顾四周,淡声道:“既然太妃需埋头疗养,便不该只要延福宫内的清净调和,朝廷表里也应风波停歇,特别是赵氏一族。”
一步步从软强大公主成为不容小觑的小天子,她极力了,仍有无能为力之处。
母女对视很久,终究,太后安静开口。
宋显扬即位后,赵太妃不涉内政,退居宫外,常伴青灯。
宋鸣珂原抱着“有安王叔撑腰”的动机,战战兢兢接太重担,时隔数月才逐步明白,即便安王宋博衍出类拔萃,也绝非无所不能。
“啊?”宋鸣珂忙解释道,“是我走神了。”
码字不易,头发掉光啦!感谢支撑晋江正版, 订阅不敷请耐烦等候 但是他无爵无职, 只能厚着脸皮, 换各种来由入宫,陪她四周逛逛、品茶、读书、切磋、闲谈……尽量不露陈迹。
霍睿言歉然一笑:“怪我,滚滚不断,让陛下困乏。”
“陛下……我说得不对?”
或许,自始至终,兄长的开阔豪放,更令她温馨吧?
宋鸣珂无闲暇感慨母亲偏疼。
得知她不是宋显琛,他要如何萧洒地视她为“哥们”?真是天大困难。
…………
此生,宋显扬不失势,兔子急了会咬人,何况外戚权贵的赵太妃?
念及赵太妃寝宫离此仅隔了几重殿阁,宋鸣珂淡声道:“好久不见赵太妃,顺道问候一番。”
她一向怀有激烈的憾意与歉疚,以为本身宿世愚笨无知,刺激到病重的太后,才导致其放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