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为乐平郡王。
“安王叔辛苦了!”宋鸣珂端起铜爵,以示回敬,又笑道,“此次王妃婶婶也为行宫出游劳心劳力,待回宫后,朕定要多加夸奖。”
“谢陛下隆恩,此乃臣之本份,岂敢领受?”安王意欲推让。
“烦死了!滚远点!”
安王仍着亲王紫袍,风采翩翩。
殿中的欢声笑语仿佛与他无关,行宫内的光辉陈列也与他无关。
宋鸣珂僵立在车头,脸上欢腾如凝。
一行人簇拥宋鸣珂前去依山而建的拂云殿,宗亲重臣们早已于殿前恭候,纷繁礼迎。
宿世,宋鸣珂去安王蕃地小住数月,与这位堂兄有过打仗,知他为人不坏,只是被王妃宠得过分闲散,而安王在京摄政期间未免疏于教诲,才导致他一发不成清算。
“没……没事。”
霍睿言捕获到她戏谑的笑意,半点摸不着脑筋,又为她表情好转而欣喜。
宋显扬出了廊子,走向石灯晖映的台阶,忽闻数人脚步仓促,他转头一瞥,腻烦神采略减,语气则火气冲冲。
亲随服侍他多年,知他喜怒无常,又见回廊上有保卫巡查,遂放心离他稍远,予以充足的空间。
“安王叔过谦了!既明堂兄为脾气中人,不拘礼俗。下次务必叫上他。我们哥儿多年不见,非常顾虑。”
此际,女宾们羞于公开露面,仅由安王妃带领数位诰命夫人作为代表,朝宋鸣珂施礼。
席间觥筹交叉,虽无歌舞扫兴,但瞭望殿外山色澄明,花林绚然,主宾尽欢,一派融融气象。
朝野表里大家皆知,安王宋博衍容姿不凡,气度轩昂,才调横溢,无法膝下独一一子。
朗月当空,清晖影影绰绰,困住连缀山色与亭台楼阁,也困住了他忿懑的心。
见她倦意深浓, 贰心下纠结, 想陪她,又怕打搅她歇息。
宋鸣珂颠末整整一年的熬炼,举手投足间尽是丰神俊朗的王者章姿。
一贯慎重的朝臣们个个捋须,会心而笑——小天子, 长!大!了!
宋鸣珂高坐于九层高阶上的主位,免除烦琐膜拜,命大伙儿顺次退席。
此一时,彼一时。
宋鸣珂喉底晦涩,由二人牵上马车,改乘软轿, 进入高雅清幽的保翠山行宫。
安王歉然道:“犬子纨绔无能,胸无弘愿,非可造之材,劳陛下挂怀,臣惶恐。”
殿中灯火光辉,两侧分立九根雕龙金柱,梁上悬有超脱纱罗超脱,流彩华丽。
沿途大家皆有面前一亮之感,就连宋鸣珂从殿内徐行行出,突然见到他一身超脱儒雅,禁不住多看了几眼,脚下玉阶差点踩空。
唯有宋显扬,一声不吭,埋头喝闷酒。
即使眉眼犹存秀美之色,但孪生兄长宋显琛本是唇红齿白的清秀绝俗少年,因此未曾有人生疑。
时隔一年多,他遭削权后,非赵氏一系的朝臣均怕跟他扯上干系,仅剩应分客气。
“安王世子久未进京,本年何不带他同来?”
“哎呀我的殿下!您发牢骚也得看场合……这行宫,谁知藏了多少双耳朵?”
“殿下!戌时将至,圣上说要登阁弄月……要不先回拂云殿?”亲随小声相劝。
旁人全当小天子其爱屋及乌,好生拥戴了一阵。
“你说宋显琛这毛头小子是在用心热诚我吗?他和安王家那烂泥堂兄何时有友情?起码五六年前的事了!他当时才屁点大小!顾虑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