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鸣珂正色道:“定王所监督的城防与修改河道要务,别离交回禁军统领与工部全权主理。”
“朕即位前,曾在都城街头遇刺,至今未能抓捕刺客。虽说巡防缝隙已弥补……”
她如鲠在喉,说完闲事,竭力安抚几句, 不再叨扰, 带同下人告别。
马车以内,活泼小女娃假装成老成慎重的小少年,沉稳少年则打扮成娇美小娘子,四目迥然相对,各自尬笑。
此言一出,世人哗然,宋显扬既惊且喜,欣然领命。
“微臣定当经心极力!”他语气凝重,又顿了片刻,“至于打扮成宫女,谈不上委曲,微臣早已风俗。”
余下各种情感,数尽淹没于一对沉寂眼眸中,藏而不露。
这一日,夕阳感化扶疏草木,惠风习习,暗香幽幽,“表兄弟”二人如常并行于后花圃,会商“修武备”的议题。
可他好好一个男儿,何故非要冒充婢女?还演得如此之像?为遁藏杀身之祸?
宋显扬嘴边勾起无涓滴欢愉的笑:“争夺?能争夺甚么?”
那表面了了的俊美笑容,半掩在水雾中,宿世的放肆猖獗,仿佛只存在梦中。
宋显扬执笏躬身的身子一僵,而安王的眉梢也极快掠过凛然。
遗憾兄长病情竟无涓滴转机。
“殿下当真不再争夺?”
“自古兄弟阋墙乃常态,只是没想到,今上柔嫩寡断,竟狠得下这心!”
翌日上朝,宋鸣珂在朝会上提出,赵太妃贵体不佳,定王暂不就藩。
但是他无爵无职,只能厚着脸皮,换各种来由入宫,陪她四周逛逛、品茶、读书、切磋、闲谈……尽量不露陈迹。
他信赖霍家人,因此把他们放在相称首要的位置上,非论宿世,或此生。
怒的是,他的权柄全数被剥夺,被对方以“庇护”名义监督着。
此际听霍睿言谈及兵制,有理有据,她才真正了解先帝的决定。
母妃这病来得希奇,他大抵猜想,此为权宜之计,好让他多在都城逗留。
宋显扬近年自恃生母得宠,又比宋显琛年长几岁,暗里冷嘲热讽,没少使绊子。
元礼淡笑续道:“这两年男人特性愈发明显,且追捕风声渐不成闻,才敢以男人脸孔,进入太医局学习。”
毕竟,护送他们上山的卫队并不晓得内幕,倘若可巧被闻声,大为不妙!
胡想宋显扬领赏时的难堪神采,她笑得如花枝乱颤,笔下笔迹歪歪扭扭。
“那倒不会,他藏匿如此之深,害我真认定他脆弱无能!我俩夙来不待见对方,我嫌他假仁假义,他恨我事事高他一头。可我有错吗?又不是我乐意比他早生五年!”
他一肚子气无处宣泄,还得假装戴德戴德,出口满是冠冕堂皇之词。
“我不想吗?是母妃不让!她说赵家昔年与安王结了梁子,互生嫌隙,一贯面和心反面。
乐平郡王自知讲错,赔笑道:“或许,圣上只是担忧位子未稳,而殿下气势太盛,才以此打压。待风波停歇,殿下定能东山复兴。”
宋鸣珂回书房后,瞥见上贡的一套文具,白玉笔格、笔床、湘竹笔筒、官窑笔洗、牙雕笔觇、松烟老墨等一应俱全,件件精彩。
宋显扬明白他话中含义。
元礼嗓音温润,略带低醇,模糊透出几分相惜之意。
“微臣从五族出逃至中原,期间有六年以煎药婢女身份,在李太医府中学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