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过程中,宋鸣珂死力保持平静,心潮则澎湃彭湃,脑海翻涌昨日昭云宫内的景象。
“为何……不见晏晏?”天子两颊凸起,大口喘着气, 勉为其难发问。
宋鸣珂悄悄窥望, 惊觉他触摸宋显琛的中指。
父亲定然明白他们难言苦处,才没起火,也没拆穿这逆天大谎,反而慎重叮咛,兄妹俩相互搀扶。
这天,大雪似已下了个洁净,碧空如练,暖阳高照。
但坐上龙椅,统治万民,她不学无术,自答辩担大任。
代兄在朝,意味着临时放弃她原有糊口。
幸而他此时是“公主”,没引发太多存眷。
宋鸣珂作太子打扮,垂首跪在天子榻前。
正在此时, 皇后与换了女子服饰的宋显扬仓猝赶来, 含泪跪在她身侧, 伏地抽泣。
临终前,他仍挑选把江山社稷交给他们。
如李太医所言,能够几个月,乃至更久。
中毒后,深居宫院,一贯脾气亲和的他,积郁成结,再无欢容。
这是她独一能做的。
世上统统人的出世至幻灭,就如冰雪初落至熔化,不过是六合万物的纤细循环罢了。
再一次痛失嫡亲,即便她花了数载去接管,重生返来做足充分筹办,这一刻真逼真切重演,还是难受得连呼吸也不能自主。
想多看几眼他那慈爱与严苛并重的龙颜,终归因泪水横流,不敢与之对视。
她深知,冬会尽,春将至,寒彻心扉终会回暖。
群臣于殿庭按品级次第列立,由饶相宣读遗制,众臣发哀,遵遗诏由安王宋博衍摄政,和太后一同主持丧事。
冗长沉默,被她果断得无庸置疑的一句话突破。
父亲还是离世,兄长身染怪疾,母亲将她抛诸脑后,霍家兄弟离京期近,二皇兄尚未就藩,没准还不断念,卷土重来……
天子眼神迷离,喃喃道:“晏晏……好久没来看你爹爹了。”
世人哀嚎声中,太医们簇拥上前,加以确认。
她悔怨莫及,为何不以实在身份, 和最心疼她的父亲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