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玉的眼睛闪了闪,俄然一撑床榻坐了起来:“归正只要他们能斗起来就好,只要他们斗起来,都城就必然会乱,到时候我们便能够趁机逃脱了。”
伏玉在心底暗自测度,面上却不敢透露一分,跟在陈原身后向前走了几步,此人俄然就顿住脚步,转头看了伏玉一眼,问道:“陛下可知这长信宫住着何人?”
陈原面上带着笑意,却让人忍不住心生害怕,伏玉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是。”
“公主谬赞,鞠躬尽瘁且不敢,臣只是尽一下本分罢了。”陈原顺势揽过伏玉的肩膀,将他拉到长公主面前,“陛下,这就是您的姑母,长公主殿下。”
伏玉毕竟从小在宫中长大,他又是那种不如何循分的脾气,整日里东跑西窜,对于那些犄角旮旯的巷子最是熟谙。他将拖到空中的衣摆提起,带着荀成在各种人迹罕至的巷子转来转去,不一会的工夫就瞥见了长乐宫宫门。
几个内侍都低着头不敢回应,陈原也不恼,抬眼瞥见伏玉手里的茶盏,顺势接了过来:“刚在宴上饮了酒,刚好口中有些干渴,这盏茶,臣就先喝了,陛下不介怀吧?”
永宁长公主这才渐渐地抬开端,视野落到陈原头上有一顷刻的停滞,跟着悄悄地勾了一下唇角:“陈大人,你终究来了,本宫等你好久了。”
“大人,只是一时之间这长乐宫里只要这云雾茶,奴婢初来这里服侍,还没来得及筹办。”那内侍试图解释道。
程忠无声地感喟,悄悄地拍着伏玉的后背以示安抚,同时小声安慰道:“殿下,地上凉,老奴扶您回榻上去可好?”
他只转头看了一眼,立即就有内侍上前,替伏玉披上一件裘衣。没有人问这个刚即位的天子,长乐宫的新仆人是不是情愿跟这位陈大人出去,包含伏玉本身。
程忠将伏玉塞进被子里,找了袖炉一起塞出来替伏玉暖脚。陈原那人固然残暴狠厉,喜怒无常,但毕竟不会再平常起居上苛待伏玉这个一国之君,平心而论,他们现在的环境要比当日好上不晓得多少倍。
伏玉拉着程忠粗糙的手:“忠叔你这几日可好?他们有没有苛待你?”
长信宫的仆人是永宁长公主,先帝的胞妹。传闻元康十年的时候下嫁于中书侍郎,但婚后不过一年,驸马因病早逝,永宁长公主便又搬回了长信宫,直到本日。
伏玉去过这宫中的很多处所,但也有很多处所他向来都不靠近。比如之前萧贵妃的昭阳殿,比如他天子的寝宫长乐宫,还比如他们现在到的长信宫。
但是他毕竟只是一个老寺人。
对于他的乖顺,陈原格外的对劲,他伸手在伏玉头顶拍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几个侍卫:“这几人就卖力庇护陛下的安危,陛下有事固然叮咛他们就是了,是吧,荀成?”
伏玉长到这么大也没被谁奉养多,即便是程忠,对他也是照顾更多一点,面对这几个内侍,一时之间不晓得要如何回应,只点了一下头,便信步向里走,一边走一边抬手去扯头顶的冠冕。
陈原微微挑了一下眉,暴露一点笑意,他将茶盏举到面前,先是悄悄地嗅了嗅,而后才浅浅地喝了一口,眉头微微皱起,收回一声较着不满的轻哼:“这是甚么茶?”
“如许啊,”陈原笑了一下,“我晓得了,陛下先归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