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端,她低伏的身子将金钗贴在胸口,沙哑着声音哽咽道,“金钗已断,残念结束……”
她更大声念了几遍,“存亡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存亡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话越讲到前面,越颤抖的不成调子,不知是哭还是笑。
她的话没说完,他俄然用力拂开她的手,金钗被打到地上,随即他用脚一踩,一声“咔擦”的碎裂轻响,那精美的发簪当场断裂为两半。她神采一霎惨白,仿佛被踩的不是那曾以命相护的金饰,而是胸臆间那颗为他而搏动的心。
导演点头,“不晓得,你给我讲讲。”
彼时李崇柏目瞪口呆,直到导演喊停他都没反应过来。在莫婉婉带领一群小年青热烈的掌声下,樊歆缓了缓,从戏里拉回实际,她走到李崇柏面前,眸中果断如铁,“李先生,我遵循我们的商定一条就过,那么,现在向我朋友报歉。”
“那一千年,我跻身于暗无天日的琴匣里,被埋在荒无火食的废墟间,从日出守到日落,又从日落守到日出……多少次我快被这没有绝顶的等候逼疯,我想跳出琴匣,在中午阳光下,将本身暴晒到灰飞烟灭……”
樊歆眉梢含笑,脑里满是魅姬爱恋之初的甜美,愈发沉入剧情。导演抓住机遇,向副导演再次递过一个眼神,而后对樊歆道:“魅姬你看,那是宁郎吗?”
温浅没动――魅姬的宁郎毫无反应。
“不!”樊歆仓猝辩白,“我不是妖孽!你觉得我想杀人吗?我一点也不想,第一次杀人时,我吓到手颤栗……生前我连鸡都不敢杀,便是碰到一只小虫小鸟,都是要放生的……”
下一刻,温浅就见怀里的樊歆渐渐展开眼,他一怔,“你……”再看看她胸口处扎出来的发簪,微怔。
“找个合适的人来给樊歆对戏,更好地帮忙她入戏……你去组里找个模样端方的小年青来,换上男一的打扮,等我们的指令。”
李崇柏瞅着樊歆的背影,她渐渐远去,魅姬的戏服还没换下,一两米的大拖尾长裙逶迤至地,远远一大片榴红色,在光芒下招摇地刺他的眼。他没由来想起她拜别之时那抹略显高深的笑意,竟感到一阵烦躁,最后他一甩手,在剧院世人或轻视或气愤的目光中,分开了片场。
“长衫青衣,执笔落墨,绘我倾世颜。
她大笑一阵,敛住脚步,忽地满目断交,“宁郎!既如此,我就遂了你的愿!”
魅姬为了宁郎,在暗无天日的琴中展转煎熬,宁郎却回身爱上崇高的神女。
他口气坚固冷冰,樊歆谛视着他,眸里有哀痛,“人妖殊途?……呵,宁郎,我也曾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也不想变成现在这半妖半煞的模样……”
她咯咯笑着,眸里的凄怆更加浓烈,“但我忍了下来,因为跳崖前你曾说,转世投胎后寻我相携白头……因而我就等,等你投胎转世,等啊等,足足一千三百年……”
“李崇柏你犯贱找打!”莫婉婉紧捏拳头,刚想一拳畴昔,却被樊歆拦住。樊歆给了莫婉婉一个眼神,正色看向李崇柏,“李先生,我再问你一次,你道不报歉?”
旧盟在耳,前尘缠绵,付过眼云烟。
……
“好!”樊歆点头,乌黑的瞳孔里有古怪的笑意,“李先生记得明天这句话,不要悔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