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熙微微一愣,神采不由动容。庆丰帝低语道:“老侯爷年事已大,又无安妥的人奉养在侧。朕知你忧心,这回北上,朕替你劝他回京疗养,好不好?”
青菱连声应道:“是,奴婢晓得错了。”
待又四五日,宫中忽闻顺芳仪病了,连着数日未曾到中宫存候,皇后着意问了一句,太病院回道是表里交感、邪气侵体,乃换季风寒之症,需隔断静养方能病愈。皇后便免了顺芳仪晨昏定省,连景福殿中同住的一名朱紫、一名美人也搬家别宫,又严令诸妃不得探视打搅,命其放心疗养。
叶相微微躬身一礼,正色道:“虚食主禄者是为国蠹,该为贤者让路才是。臣鄙人为相,自当不使贤达流落在野。”
“皇后?”庆丰帝微微蹙眉,“她叫人来做甚么?”
一时宫中高低皆称皇后体贴后妃、贤德昭著,皇后也仿佛非常享用如许的恭维和歌颂,虽含笑推让,却显得非常安闲不迫,于众妃中周旋,面面俱到。
她冷冷一笑,“皇后想落个安逸安闲,我却偏要帮一帮顺芳仪,最好再连皮带肉反咬一口,方能解她先时暗害我儿之恨!”
林云熙微浅笑着应“是”,携着庆丰帝上座,命宫人奉上茶果,笑道:“前两日殿中省才送了的。”又指着此中乌黑毛发的一只道:“是他自个儿挑的,旁的都不要,只要这个,抱走了还与我焦急,只好依他。”
林云熙含笑点头道:“恰是这桩丧事。我那将来六嫂早两年就定下了,只差婚期。何如她一名堂叔见背,需在家齐衰(*),才拖到本日。”
林云熙闻言不由略皱皱眉,问青菱道:“我有多久没给贤人做过针线了?”
几日不见,寿安倒没感觉陌生,扬起手就要他抱。庆丰帝顺手抄起儿子,寿安咯咯笑地非常欢畅,一会儿伸手去碰庆丰帝头冠上镶嵌的龙纹朝珠,一会儿搂着他的脖子,一嘴啃在庆丰帝肩上,糊了他一肩口水。庆丰帝也不在乎,抱着寿安颠了颠,悄悄捏一捏儿子软软的脸颊,笑道:“这两日他好似重了些,倒更活泼了。”
林云熙笑道:“偏你替我想着。既如此,她们辛苦了两日,这两天便放了她们假,一人再赏十两银子一匣子宫花。你叫人拿了东西,光亮正大地去,得叫统统人都瞥见了才好。”
董嬷嬷见她当真,不由笑道:“这回可好,老太爷见了,必是要马不断蹄地返来看曾外孙了!”
庆丰帝看了看那只小狗,哈哈笑道:“他倒是有目光,尽把好的挑走了。这是西域雪獒,乃藏獒当中最为贵重种类。藏獒威猛沉稳,才气战群狼。而雪獒又是此中佼佼者,不但较普通獒犬更加高大凶悍,且极其忠心护主。因其毛发乌黑,崇高高雅,自成王者之风,向来被西域诸国奉为神明。虽不算非常可贵,也是非常少见的,朕还是小的时候见先帝养着一只。先帝喜好猫狗,那会儿各地都多有进奉,现在朕不大养这些,宫里便少了。”又笑着握了林云熙的手一道去看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