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日,殿中省便推了三名卖力采买的主簿出首认罪,庆丰帝也不含混,杖刑一百,放逐三千里,遇赦不赦。秦云慎又将先前买下的炭十足以一成的代价反卖给了京中百姓,得来的银钱分文不取,另设了粥铺、棚舍让受了雪灾的灾黎能够保持度日。
庆丰帝神情到底温和了下来,笑道:“事关皇嗣,再多虑也不为过。朕要多谢你,操心替朕全面。”
皇后得了梯子,虽另有些许难堪羞恼之意,竭力对着敬和夫人微微一笑,顺着她的话“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皇后差点被张婕妤一并拉到地上,林云熙忙冲一旁侍立的宫人道:“一个个都是木头吗?!还不快把婕妤拉开!”
林云熙下认识想劝一句,才记起前不久庆丰帝与她抱怨皇后,她已经给皇后说过看似安慰的好话,心头思忖,不能总跟贤人凑在一起说皇后的是非,贤人说两句就罢了,她说了一次是偶然,三番两次,就是犯口舌了,便闭了嘴。
庆丰帝方忍了下来,“他们也算忠心,眼下服侍皇儿最要紧,要敲打调教不急在一时。”顿了顿,腔调便森冷了,“张氏可爱!竟敢凌辱吾儿!”
皇后又惊又怒,林云熙亦是错愕不已。一为其笨拙,蠢得人神共愤;二为其好笑,笑她笨拙至此,竟还没有涓滴自发。
庆丰帝嘲笑道:“能有甚么曲解?教唆殿中省的是她,坦白不报的也是她!她倒是无能,统领六宫不说,朕这里也能说得上话了。”
亲眼看皇宗子用过药睡下,两人携了手出去。穿过一道门,正堂跟阁房只隔着一个高高的博古架,上面搁着标致的瓷器玉石。从两个五彩牡丹纹尊中间看畴昔,恰好能瞧见坐在正堂里的人,丽修容、忻婕妤等皆沉默,或是喝茶或是静坐,皇后在绾头发,她身边奉侍的红袖帮她把没簪好的两支钗插在安妥的位置,两人不知低声说了甚么,皇后脸上的笑意安闲而舒畅。
摆布无事,表个贤能、体贴皇嗣的名儿也好,世人便往张婕妤所住的静安宫去了。
敬和夫人忙笑道:“皇后娘娘先消消气,她们奉养皇子几年,没有功绩也有苦劳,等您问过话,这些人如果然有不对,再惩罚也不迟。”
庆丰帝总觉得他与皇后还算有点默契,可她竟连面子上的姿势都不肯做!
说到底,皇后是把本身的名声看得比他这个贤人还首要罢了。
庆丰帝道:“静安宫的宫人服侍皇子不当,都换了吧,另挑了诚恳的来奉养。今儿的事到此为止,朕不想再闻声一言半语,明白吗?”
闻叔常和李太医又说了一回,刚好去抓药的医官们送了一剂熬好的药过来,庆丰帝不放心,朝着林云熙道:“你陪朕去看看”亲身跟进阁房,盯着宫人们服侍皇宗子用药。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被故意人翻出来,庆丰帝当然要背上恶名,单凭皇后那句话,插手朝政、与民争利,废后的名义都是妥妥铛铛的!
“是。”
张婕妤神采发白,来不及辩白甚么,皇后已带着人进了东偏殿。殿里烧着炭盆,倒非常和缓,宫女内侍们收支还算有序,没有打闹拌嘴、偷懒耍滑的,皇火线略缓了冷肃的神情。
东偏殿不小,一应嫔妃宫人都进了屋却显得有些拥堵,皇后便打发充仪、朱紫等位份低下的到偏厅去,对忻婕妤道:“你有着身子不便利,在这儿稍坐一刻罢。”和林云熙等人进了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