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青那里敢当真,恭恭敬敬得应了一声。
礼部是净水衙门,掌着本朝礼乐体制,连宗庙祭奠等事件都被太常寺抢了去,也唯有选秀一事最能拿的脱手了。礼部尚书是先帝二十七年的探花,妙章精华,朝野闻名,是以一篇奏请选秀的折子旁征博引,写得扬葩振藻,璧坐玑驰,端得是文采风骚。
林云熙微微点头,“要拉拢几个宫人不难,可要寻忠心办差的也不易。那内侍便罢,绝了后嗣,只要安设了族人就是个死士。宫女不一样,在哪个主子身边,就是一辈子的,除了主子汲引她,她到别人那边去又能得甚么好前程?还要背上个背主的恶名,故而等闲是不会动歪脑筋的。那宫女肯为皇后做事,必是个真正忠心的。如许的人可贵,皇后最多安排些刁滑的宫人去难堪顺芳仪,可朝夕之间,那里又能再找个出得力的亲信?”
才着人去刺探了庆丰帝是否得闲,庆丰帝那边俄然来了旨意,将那两个犯事的宫女杖毙,静安宫掌事的宫女少监杖责六十、废去暴室,其他粗使宫人全都杖责二十,由殿中省再挑新人服侍,奉养皇宗子的嬷嬷罚奉一年。
胡青青忙放下剪子起家问安,婉然一笑道:“妾身看那花开得好,忍不住出来瞧瞧。”
那宫女关押在柴房里,夜里竟另有翅膀来救,又抓住了两个,竟也是顺芳仪的宫人!此中一个还是景福宫的掌事内监。
恰好宫里又偷偷摸摸传起了流言,说甚么皇宗子要不好了,二皇子养在皇后膝下,占了半个“嫡”字,若再加个“长”字,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出息可期!这无根无据的流言,在宫女内侍们嘴里仿佛极有分量和可托度,口耳相传不说,连带着尚宫局、内侍监对重华宫都像是殷勤了很多。
青菱双眼闪闪发光,“既有此一,主子何不做上他二三四五?叫她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我们也好出口恶气!”
急了两日,皇宗子的烧退了,人也好了很多,才敢松一口气。
青菱道:“皇宗子药方里添的那味药引子是可贵的滋补之物,何况皇子隔七日高烧一回,不过是药劲上来的原因,身子只会越来越好,三次以后,更是涓滴陈迹也找不着。他就是说出去给旁人听,也要有人信啊。”
董嬷嬷道:“主子渐渐历练着,也就好了。”
宫人这里倒可渐渐策划,选秀却近在面前,林云熙膝下有子,站稳了脚根,早不惧新人与她争宠,但也不敢说是安稳无虞,倘若真出一个绝代宠妃,她先前打下的大好局面岂不是成了笑话?
林云熙安然受了,含笑扶她起来,道:“现在你我订交,不必行此大礼。”
可这回庆丰帝不但亲身下旨,惩戒之严也叫人胆怯,最叫人不安的,是他竟未和皇后说过一言半语!一道口谕,已将皇后在宫中至高无上的职位中拉了下来,让统统人都清楚明白的看到,贤人才是天下之主!不管前朝后宫,都只能由一小我说了算!皇后能执掌后宫,是因她有贤人的搀扶和看重,而不是因为皇后本身!
林云熙不由微微一惊,胡青青转而又规复了平静的神情,谈笑如常,“妾身前日收到家书,父亲已在青州统统安好。他在归化落脚,归化县令非常恭敬读书人,未叫父亲服苦役,做了县里的讲授。归化虽贫寒,但蛮夷之地也有很多向学之士,父亲得了束脩,日子并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