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见了这俊哥哥,手头想必并不充足,却可贵一个俏字。是以两位女郎,竟是你争我夺起来。
“小哥哥,奴家玉爱,奴家善小曲儿,会琵琶,小哥哥可喜好听不?”
本来还不大热忱的两位女娘对了个眼色,都笑盈盈地贴了过来。
娇声唤得九曲十八弯,“这位小哥哥,快里边请~”
夜色中,自巷口走来了一名黑衫客。
固然年过三十,人老珠黄,在这院子里早受萧瑟,寻她的客人渐少,但是在这行院里,衣食嚼用,哪样不费钱,是以只得在门口迎宾,多挣几个辛苦钱补助。
本来迎客的女郎,如果遇见熟悉的老客,便径带去本身房中也是常有之事,但普通站在门首的常常都是过气女娘,如果那脱手风雅的高朋到了,都是为了院中新奇仙颜的女郎而来,那里肯屈就她们,她们也有自知之明,并不敢兜揽,只往院中厅中送去,由着妈妈来应对。
南屏山并不算多高多深,恰如一座屏风般,挡在了SY县的南面,也是SY县跟别的两个县的交界处,中间横过一条丹江,同千山万峰的横天岭搭界,恰是交通便当,可出可藏的阵势。
两个女郎目光一对,便有模糊争锋之意。
好个小郎君!
到处可见的红纱灯照出昏黄旖旎,各个小院子,掩映在竹林或假山间,模糊飘来乐声笑语,勾得民气浮动,倒真是个打发长夜的好去处。
香怜回身朝门口的大茶壶打个手势,“奴们陪着小哥哥去也……”
却见少年郎打从衣袖中摸出一个缎子荷包来,往半旧的水曲柳桌面上一倒,叮当两声,倒是两支银簪儿。
少年郎笑着把银簪儿分开一推。
门首牌匾上字体婀娜清丽,恰是倚红会馆四个大字。
“小哥哥好生体贴,奴家敢不从命?”
两个女郎笑得甜美,心内暗道,却没想到这俊小哥年纪不大,倒是个花丛里的熟行。
这般一想,更是贴得紧密。
毕竟,她们都是这馆里年纪略大些,姿容退色,借着妆粉厚涂,胭脂点色,夜色下瞧不清面上皱纹和黯黄,又经历丰富,长于讨喜,这才到大门口做迎宾的。
这倚门号召客人的女郎,自是要寻人替补的,这大抵就和等车拉客是一个事理。
三人说谈笑笑,你来我往,进了一处小院,这小院略有些偏僻,陈列也不如途中所见的那些。
少年郎眉略微动,内心雪亮。
少年郎微微一笑,双臂微微伸开,任由两个女郎勾住了臂弯,把他往院内带去。
少年郎瞥眼看去,见是黄米枣糕,艾窝窝,海裳蜜饯,果馅椒盐金饼,说丰不丰说俭不俭,倒是合适这两个过气女娘的身份。
“多谢小哥哥的厚爱……”
坐在台阶上的小丫头子穿戴半旧水红单袄,托着腮,正打着打盹,听得动静,遥遥瞧见三人,早便点起了灯烛,清算出桌案来。
即便入了夜,仍有很多去处灯火透明,热烈纷繁。
玉爱和香怜你倒一杯酒来喂,我捡一块点心奉上,说出来的话都好似在蜜里蘸过似的,把个小郎君捧得热烈。
虽说这位小郎君看着不似有钱老客,可儿物俊朗,身板挺拔,便如许的,就是要她倒贴,也是千肯万肯的,哪能让香怜得了头筹?
这客人步态妥当,行得不疾不徐,一径来到倚红会馆门前。
会馆门前自有等着迎宾的女娘,早高低打量过一回,见这客人身边虽未带着甚么小厮主子,穿着也不过是平常布衫,但可贵洁净划一,也算面子,且身材矗立,猿臂蜂腰,长腿健旺,再往面上打量,不由暗赞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