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这个“压”字如同一座大山直接压在胡良的身上,胡良顿时弯下腰去。
突然有大风起,风声呜哭泣咽,就像一个濒死之人的沙哑呼喊,又似是鬼怪乘阴风而呼啸。
当刀芒终究破开最后一寸“无相罡气”,翻天覆地的气机余波震惊开来,使得一众观战之人都身形摇摆不定,仿佛处于暴风当中。
被一而再再而三坏掉功德的吴师幡气愤到了顶点,想要先将这个年青人置于死地,可脱困的胡良已经来到他的面前,让他底子得空他顾。
先前李玄都迟迟未曾脱手,就像是做文章破题,赶上了疑问而迟迟不能落笔,在思考破题之道,现在李玄都脱手,自是已经有了实足掌控,就像两位风水大师前后寻龙点穴,发簪正中铜钱孔,分毫不差。
风停符散。
胡良双手握住“大宗师”,当头斩下。
他如何也不会想到,在胡良身边另有一个曾经是归真境第一人的李玄都。
统统气机消逝无形,大雨复而落下,水气澎湃。
这道符藏在风中。
只可惜他漏算了一人。
吴师幡心中一惊,固然已经没有双眼,但还是风俗性地朝李玄都“望去”。
“大宗师”攻伐如铁骑凿阵,“无形罡气”所化的镜面抵抗如重甲步兵死守。
“无相罡气”似是潮起潮落,层层叠叠递加。
符阵破去以后,胡良也不收刀,顺势随刀而行,所过之处,雨水炸裂。
吴师幡嘲笑一声,便要画出第三道符篆。
吴师幡云淡风轻,胡良的额头上倒是有青筋暴起。
胡良终究甩脱符印压抑以后,身周渐生风雷之势,拔刀暴起,模糊有风雷之声。
如此对峙半晌以后,吴师幡再次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虚点勾画,写出一个大大的“压”字。
胡良出身于补天宗,虽说他现在已经分开补天宗,但一身修为还是专注于武学,怪力却稳定神,若他此时能近身而战,疏于武学的吴师幡多数不是敌手。
有诗云:“不识庐山真脸孔,只缘身在此山中。”
短短半晌之间,这座符阵已是如同摔在地上的镜子,支离破裂。
胡良一步踏足符阵当中,身随刀动,扭转如陀螺,无以数计的刀气澎湃而出,激射向四周八方。
三寸“无相罡气”,三刀破去。
胡良与这道符劈面相撞,刀势破开大风却斩不竭大风,清风环抱胡良扭转不休,每扭转一周便在他身上增加一重束缚,重堆叠加,束手束脚,要让他转动不得。
吴师幡的神态终究变得凝重起来,虽说无道宗重视武学,但他已经多年不消武学与人比武,久疏战阵,实在不敢冒然与胡良这等妙手做存亡之搏,因而他还是伸手在身前勾画,以指为笔,以落雨为墨,以本身气机为纸,三者合一成符,以符篆结阵。
符阵荡漾,摇摆不休。
吴师幡天然也明白这一点,脚下踏罡步斗,再次以指代笔,于顷刻之间画了一道符。
现在胡良便是山中之人,而李玄都则是局外之人,局外人破局,远远易于局内之人。
他本想生生将胡良磨死,成果被李玄都搅乱了棋盘,终是让胡良有了出刀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