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点头道:“体味大魏朝廷的,去了西京。体味大周的,留在帝京。二者都体味的,便隐于江湖山野之间,何也?道不可乘桴浮于海。至于二者都不体味的,那就只能浑浑噩噩于乱世当中,存亡由命了。有些时候,看一小我推许谁,要看他究竟想要表达甚么。有人推许大周,他当真想要支撑大周吗?当然,有如许的人,信赖大周能让日月换新天,信赖大周能颠覆已经土崩鱼烂的大魏朝廷。可实际上,大多数人,连谁是‘圣君’都不晓得,就更别提其别人了。你说他们为甚么推许大周?说白了,因为他们反对当今的大魏朝廷,又不敢真刀真枪地去抵挡朝廷,因而乎,就推许与朝廷相对峙的大周。”
不等李玄都开口答话,他已经自问自答道:“是正道十宗。固然,正道十宗中的确有脾气中人,正道十二宗也有卑鄙之徒,可二者都是少数罢了,不能以偏概全,从大局上来讲,正道十宗还是江湖武林祸乱之源,尤以西北五宗为甚。”
他几近觉得本身听错了,如何也不敢信赖这些话是从堂堂正一宗掌教的口中说出。
见李玄都承认,颜飞卿便持续说道:“正邪之争连绵上千年,此中多少血海深仇,数不堪数,已经无可化解,唯有一方完整灭亡方能停歇。现在西北五宗在秦州、凉州、蜀州等地起事,辽东五宗则分开辽东三州,进入帝京和江北一带,本来的江湖格式便不复存在,继朝堂以后,江湖上也开端乱象频生。”
颜飞卿点了点头,长长喟叹道:“说到底,我们这些人也是在骑驴找马,临时搀扶晋王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免得让太后完整掌控了朝廷大权,那才是不成清算之事。”
颜飞卿天然明白这一点,还是没有急于催问李玄都,转而说道:“庙堂和江湖是两回事,自天宝二年以来,贫道最不肯意谈起的就是朝堂,明天便不说庙堂了,只说江湖。”
李玄都骇怪地望着颜飞卿。
平心而论,固然颜飞卿是正一宗的掌教,但这番关于正邪之分的言语倒是非常中肯,所谓正道正道,并非本身说本身是恰是邪,而是要颠末无数人的承认,正如李玄都所说那般,真豪杰后代从无争议,假豪杰立了牌坊也不安稳,因为民气里都有一杆秤。从这一点上来讲,颜飞卿所言不错。
颜飞卿说道:“如果说朝廷的亲信大患是西北兵变和金帐汗国,那么江湖的亲信大患是甚么?”
李玄都也多了几分慎重之色,缓缓点头。
颜飞卿抚掌道:“紫府兄鞭辟入里,如此说来,紫府不是推许大周之人了?”
李玄都闻言沉默好久,感慨道:“老天师无愧天师名号。”
“当然不是。”李玄都减轻语气说道:“大周不过草泽之众,此中多为用心叵测之辈、心机不良之徒,有几人是为了百姓?又有几人是为了天下百姓?不过为了一己之私欲,与本日之大魏又有何异?难不成死数以百万计之人,就是为了变成第二个大魏?没有如许的事理。”
李玄都感喟一声,“风起于青萍之末,说是不谈庙堂,可江湖到处无不受庙堂之影响。庙堂上吹起一阵风,江湖上便起波纹,庙堂上积成一朵云,江湖上便阴了天,庙堂上落一阵雨,江湖上立时是万千波纹,现在的江湖乱象,归根究底还是源于庙堂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