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姓道民气机急转,仍在踌躇该不该脱手。
“不晓得就敢脱手?”颜飞卿一句话便将他还未出口的话语给堵了归去,“如果脱手打死了人,性命关天,是你抵罪,还是神霄宗抵罪?”
苏姓道人天然认得这位正一宗掌教,不管道门各宗如何内斗,在名义上,他们还是同拜一个太上道祖,故而每三年都会以道门的名义停止一次论道大典,由道门各宗轮番停止,届时天下道门中人齐聚一地,共襄盛举,与佛门的盂兰盆节法会有异曲同工之处。前次论道大典便是在神霄宗停止,故而苏姓道人曾经见过这位颜飞卿颜掌教,只是当时候的颜飞卿与诸位宗主同席,他无缘上前扳谈,以是也谈不上甚么友情。
颜飞卿神情安静温暖,没有立即答复,而是转头望向那位一向被他晾在一旁的神霄宗苏长老,后者神情庄严,明显面对上堂堂正一宗掌教,压力极大,让他已经无所谓甚么面子与否。
颜飞卿看了眼宋幕遮,点了点头。
“如果这就是神霄宗的端方,那么就算是神霄宗的宗主来了,贫道也敢与他论一论这个事理。”
直到此时,颜飞卿才望向李玄都,没有行道人的顿首礼,而是用江湖人的礼节抱拳拱手道:“紫府兄,久违了。”
这名道人不但身披意味职位极尊的紫色道袍,并且还头戴芙蓉冠。所谓道门三冠,别离是:太清鱼尾冠、玉清莲花冠、上清芙蓉冠,此三冠为道门冠帽中最高品级,唯有各宗的掌教之主方能佩带,这位不速之客既然佩带上清一派的芙蓉冠,再加上所吟之诗,那么其身份已经呼之欲出,恰是位于吴州上清府正一宗的掌教真人、现在的少玄榜榜首,颜飞卿。
一向未曾说话半句的苏姓道人不得不开口道:“颜掌教,你当真要脱手?”
说罢,颜飞卿又一扬手,手中呈现了一柄拂尘,银丝根根清楚,其间又模糊有星尘环抱,灵光闪动,持柄则是以上等雷劫木制成,乌黑的木质中模糊透出蓝紫之色。
苏姓道人下认识地再退一步,咽了咽口水,“颜掌教,我先前不知他们是……”
颜飞卿笑道:“可惜你我不是朋友。”
“的确是久违了。”李玄都一样抱拳行礼。
谁也不是傻的,先前这道人丁口声声“北国无双地”、“吴州第一家”,勇于如此大的口气,除了正一宗另有谁?至于接下来的“天师峰”、“真人府”,更是昭然若揭,再加上那顶芙蓉冠,除了正一宗掌教颜飞卿,还能是谁?
这道残影便缓缓消逝。
在他话音落下以后,在宋幕遮不远处,又呈现一道缥缈身影,底子不能称之为人,就是一道残像,别说看清楚面庞,就连穿着也不甚清楚。
“莫非这就是你们神霄宗的端方?”
苏姓道人沉声道:“颜掌教如果脱手,哪怕你是正一宗的掌教,也是坏了我神霄宗的端方!”
颜飞卿脚步不断,反问道:“有何不成?”
这枚锦囊恰是大名鼎鼎的“乾坤袋”,既是第一等的须弥宝贝,也是能够用来拿人的宝贝。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面前的这道残像应当就是一缕神念化身,行不得,言不得,几如鬼物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