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澄内心却略有不适,之前上师还赠他法号,本日便唤他国师,实在是尊敬不足,靠近不敷,梁澄走进两步,道:“上师唤我澄心便可,国师二字,不免有些陌生。”
梁澄刚跑出不远,便见安喜平允站在树下,他走到近前,仿佛是为了粉饰内心的局促,道:“都说了莫要再叫我殿下,如何又健忘改口了?”
“这位是无渡禅师关门弟子,一念禅师。”说完,梁澄又对一念叨:“这是护国大将军李度秋将军,这是澄心俗家胞弟。”
一念:“告别。”
“哦?”他见上师竟然轻笑一声,“被谁吃掉?”
“……好。”梁澄倏然一笑,回身持续往回走,“走吧。”
一念:本上师不过是很纯真很专业地为病人看病罢了。就晓得你们会想多,别的有人说本上师本次出场都要筹办花瓣和鼓风机,然后和小受来个偶遇,呵呵,佛曰因果胶葛,这是运气的拘束,懂不?不懂归去抄经八百遍。
一念望着梁澄慌乱的背景,一双眼睛如同月下深潭,泛着幽幽的清辉,看不出喜悲,辨不明嗔怒,仿佛传闻中的沉寂弱水,鸿毛不浮,不成越也。
一念放下医书,笑道:“伸手吧。”
还不等梁澄想个透辟,一念又道:“舌头。”
“九皇子过奖。”一念还是淡淡,“如果无事,贫僧先行辞职。”
上师看起来清逸脱俗,不惹炊火,一双手倒是暖和而枯燥的……
“那不知师兄可愿为澄心发挥一二?”梁澄跃跃欲试道。
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安喜平跟在他背后,端倪隐在暗影里,语气如常道:“方才喜平久久不见大人返来,便出去寻觅,一时心急,才不小说错了,喜平今后不会的,国师您大人大量,饶了奴婢吧。”
从远处看,两人竟像是要接.吻普通……
话音刚落,一手便捏住梁澄下颌,微微靠近,两人间的间隔一下子就拉近了,不敷半臂之远,梁澄怔然抬眼,入目便是一念一双深潭似的眼眸,不知怎的,伸到一半的舌头,竟是如何也伸不出了,就这么微微张着嘴唇,舌尖悬在齿间,要露不露。
莫非他身上竟有甚么病症?
“嘻嘻,多谢国师大人!大人您对奴婢真好,奴婢愿为大人上刀山下火海,万死尤不悔。”
“吾等传灯弟子为众生行菩萨道,便要学些便利法门,佛曰五明,声明、因明、医方明、工巧明和内明,这声明乃释训诂字,诠目疏别,工巧明伎术构造,阴阳历数,医方明禁咒闲邪,药石针艾,因明考定正邪,研核真伪,内明究畅五乘,因果妙理。”
梁澄回身悄悄地点了点安喜平的脑袋,发笑道:“就会拌乖耍痴,这回就饶了你。”
白雪苍松,素梅萧风,一对出尘人物,脉脉相望,鼻息相闻,除却二人皆为男人外,端是一幕叫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梁澄不料一念禅师竟会在此,因而上前一步,竖掌于胸口道:“见过一念上师。”
梁澄赞叹,“如此说来,一念师兄真是博学多识,所猎甚广。”
安喜平俄然止住眼泪,抬眼专注地凝睇着梁澄,道:“我安喜平,此生毫不背叛大人,永随无怨。”
一念摇首,“不过鼯鼠五技罢了,除了医术,其他并未几高深。”
梁澄内心猛地一跳,手背靠着上师的大腿,脉门上搭着上师苗条的三指,指甲修剪得洁净整齐,指腹一层薄薄的琴茧,这是一双操琴的手,温润清华,又不失苍劲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