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济垮下脸,恹恹应下。
“慎言!”李度秋低喝,打断梁澄的话,面上仿佛冰封千里,“如此无稽之谈,你如何也信?!”
而梁澄最怕,他们中一人,能够会对九皇子脱手,然后嫁祸给对方,好来个一石二鸟。
身材先于思虑,梁澄握住梁济的双手,小孩儿作势往外抽了抽,却没使甚么力量,脸上也闪现一丝烦恼之色。
梁澄一惊,失手打昭雪上茶杯,茶水顺着案角滴落在沉木地板上,收回“滴答滴答”的声音,显得禅室内静得可骇。
话音甫落,便见一和尚自苍劲古松上飘飘而下,素衣青履,一尘不染,神情闲远,气韵杳然,西风自梅林拂来,带来白梅似落雪,不似尘寰风景。
李度秋嘲笑,“我人虽不在东都,但要动你兄弟二人也不是那么轻易的。”
梁济等了半天,不见梁澄像以往那般,包住他的双手来回揉搓,也不亲身给他围大氅,眼睛就是一红,放下双手,挥开上前的安喜平,冲梁澄大吼,像是要将这几日的压抑宣泄洁净:“你不要我就说一声!甚么佛祖托梦,哄人!你就是不想回宫了,才用心削发做甚么臭秃驴!不要就不要,本王也不要你!”
梁澄一默,道:“我晓得了,娘舅。”
李度秋刚毅的嘴角微微弯起,目光一柔,道:“好。”
“那要比及猴年马月啊……”
梁澄咬唇,“娘舅,坊间一向传播父皇并非……”
“这下子不叫‘本王’了?”李度秋幽幽道。
梁澄不闪不避地谛视着李度秋的眼睛,双眸澄彻安静,落下最后一句。
梁澄点头,“我所忧不在其他皇子,而是武阳候孟留君。”
“啊,娘舅不要,济儿知错了。”
“这么快?!”梁济求道:“娘舅,我可不成以……”
李度秋沉声怒喝,梁济自小怕他这铁面娘舅,顿时不敢作妖了,老诚恳实地站好,转过身来,只是眼睛却不看梁澄,嘴巴也抿得紧紧的。
“没大没小,谁教你如许的!”
见安喜平局上搭着梁济的小大氅,便让安喜平给他围上。
梁澄听着梁济絮干脆叨,内心苦笑,大齐太子自来十六七岁便要定下太子妃,可惜他这身子,母后便不知从那边寻了大德高僧,批命太子弱冠前不宜婚配,这事便被压了下来,现下母后如此说辞,只怕不过随口一说。
梁澄眼角已然出现一圈红晕,他慎重收下这枚白虎玉佩,却不敢收回任何声音。
梁澄见此,脸上顿时轻松很多,想到院外的梁济,毕竟难以坐视不睬,“我此番削发,京中权势怕要重新洗过,济儿还小,还不能上朝,临时不成威胁,父皇为了管束二皇子和四皇子,眼下也不会让济儿出事。”
“不成以。”李度秋不容置喙道:“本日的功课可有完成?”
李度秋目光幽深,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既然已经晓得了,娘舅便没甚么好坦白的,你父皇……的确非先帝亲子。”
梁澄会心,和李度秋重新皮了大氅,一道出了禅室,梁济本来正闷闷不乐地踢着被小沙弥扫做一堆的庭雪,闻声开门的声音,双眼一亮,喝彩一声,蹦到梁澄跟前,举高双手,道:“哥,济儿手好冷,都冻红了。”
“是真的!”梁澄深吸一口气,果断道:“流言是真的,父皇并非先帝之子,并且一向以来,深恋越赫姑姑,当年驸马坠马而亡,便是……便是父皇下的手,孟留君多年以来,忍辱负重,处心积虑,所为便是皇室操戈,借众皇子之手,撤除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