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维猜疑地看我一眼, 跟着老钱仓促走开。
郭维的神采马上变得不定。
我借势伏在她肩上,嘤嘤抽泣:“上天何其狠心,竟要难堪我一个妇人……莫非是要逼死我,方可证我明净……”
我答道:“恰是。来馆中下榻的客商,不乏远道而来之人。他们驾了马车来,妾这馆中自当也要接待周道。”
仆人才将门闩抬起, 那门就被卤莽地撞了开来。只见内里的人涌出去, 都是县兵打扮,气势汹汹。
老钱不再多言,对郭维和阿泰道:“随我来。”
万安馆的客舍很多,院子也有好几处,但他并没有往别处,而是独自去了庖厨。庖厨不远的处所就是进车马的后门,另有马厩。
可惜贩私盐也是要讲端方的,他几次拿了货拖着不给钱,这买卖也就再也没得做了,这假装成灶台的地窖也就再也没用过。
“不必!”张郅大手一挥,又是嘲笑,“不必,我要看的可不是那些。”说罢,对身边的府吏点点头。
我讶然,随后,道:“有是有,不过那都是储物之用。妾这客舍长年来宾来往,总要备些米面食材,县尉若想看,妾便翻开给县尉看。”说罢,我对老钱道,“老钱,你去……”
张郅面色沉沉,正待说话,我俄然以袖掩面,侧过甚去凄然道:“妾好生命苦……想当年,妾父母双亡,夫君放手,无依无靠,本想在这海盐县寻个安身之处,谁想,竟又是不容于人……妾孤苦无依,常日亦遵纪守法,征税出捐,从无牢骚……”
我内心骂了一声,这匹夫,当真是软硬不吃胡搅蛮缠,枉我卖力演戏至此。
张郅如获珍宝,马上走了出来。没多久,那灶台被全然扒开,他亲身领人下去搜。
“门外我来对付。”我说,“快去。”
小莺面色更加惨白。
我愣了愣,不由地从小莺肩上抬眼瞥去,却见一人正从院外快步走出去,神采沉沉。
“张县尉。”虞公子道,“本日到此为止,请张县尉带人归去吧。”
四周一时温馨,只听郭维道:“张县尉,现在灶也挖了,搜也搜了,接下来该如何?”
“这……”张郅面上有些难堪之色,道,“还未曾。”
“你这馆中有地窖?”他问。
“夫人,他们要做甚……”小莺被那些人凶巴巴的模样吓得小脸惨白,望着我,手足无措。
我则理了理头发,令人将前门翻开,迎了畴昔。
“虞公子。”他说,“鄙人奉县长之名,到万安馆来稽查私盐。”
我神采平静:“无妨,莫怕。”
“夫人,这……这是……”他手足无措地问道。
张郅看着他,半晌,游移道:“可这是县长……”
张郅在一旁看着,脸上已经暴露了些异色。
我看着这些人,心中嘲笑。
此人是个莽夫,常日跟在县长侯钜摆布, 惯是喜好横冲直撞。我做出吃惊之态,以手捧心, 战战兢兢地走到他面前见礼:“未知张县尉驾到,妾有失远迎, 乞县尉恕罪。”
我没法,只得仍以袖半掩着面,假装仍在难过的模样,低头行了个礼。
“夫人……”小莺忙上前来。
侯钜本身就是个监守自肥的人,常日里伙同这张郅等人暗里里倒卖盐产也不知捞了多少。这些匹夫,现在担忧那司盐校尉来者不善,就想临时做点门面工夫粉饰粉饰,找个替死鬼挡箭。而好巧不巧,他们看上了万安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