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 我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好久以后才睡着。迷含混糊地睁眼之时,只见窗上天光熹微,已到了拂晓之时。
“也不算早。”公子道,“在雒阳,这般风景我已在朝中了。”
我看着公子,心中叹口气,笑了笑:“嗯,晓得了。”
我天然只能笑纳,不过洗漱的时候,他一向在中间看着,让我有些难为情。
“你……昨夜睡得好么?”他又问。
“公子怎一向看着我?”我用巾帕擦拭着脸,忍不住道。
“为何?”公子问。
我:“……”
空空如也,并无别人。
我了然,的确是如许。就算是畴前公子还未当上重臣的时候,他也是卯时便要到官署。我当年因得要奉侍他,每日也醒得很早;而分开以后,我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家,这风俗也就早忘了。
“主公”二字从我口中出来以后,我的耳根又不由阵阵发热。
固然,我并不乐意如许。天晓得那都城里的南阳公主或者那群前赴后继虎视眈眈的闺秀们会使出甚么体例,在我到手之前插上一脚横刀夺爱……
正待说话,俄然,内里传来院门的响动。
我:“……”
抬眼,只见公子的面上也起了一层红晕,双眸却还是灼灼,非常当真。仿佛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端庄贤淑、背过百八十遍女诫、视丧失名节如极刑的纯良闺秀。
“为何?”我问。
公子莞尔:“那现在便由我来奉侍你。”说完,又弥补道,“归正你当时也不过是在一旁看着。”
我窘了一下,马上道:“好。”
公子的手悄悄抚了抚我的头发,道:“故而你放心,我不会似那些无良宵小普通未婚贪欢,坏你名节。”
但我并未说话,因为我晓得这些事这些并非公子用心形成。
我天然晓得他说的贪欢之事指的是甚么。
堂堂正正,六礼……这几个字盘桓在内心,我只觉飘飘然起来,似在云端。
这话说出来当然没甚么底气,因为公子的设法甚为实在。我如果要带上他,那便不会像是现在如许舒舒畅服地藏匿,而是完整变成流亡。而既然是流亡,我和公子便不成能每日透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置地买仆,安然是糊口。特别是公子,他那张脸生得有多么妖孽,看看昨日那世人的反应便晓得。想要带着他过上冷静无闻的糊口,无异痴人说梦。
热气烘上了我的脑筋,方才运营的那番平埋头机顷刻间土崩崩溃。
我窘然,有些啼笑皆非。
如果说公子有甚么总让我束手无策的本事,那就是他总能大风雅方地说出些我说不出口的话,君子开阔荡,显得我小人常戚戚。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和,着一点笑意,却并不随便。那眼睛看着我,颇是慎重。
心中似被一股暖流包裹着。面前的这小我,的确已经不是畴前阿谁轻易被率性打动摆布的少年,他在设身处地地为我着想,细心地思考我与他的将来。
名节……我心想,我那名节,早在当年桓府世人的蜚短流长里,恐怕早就没有了。而就算现在在这海盐县里,当他以我丈夫的名头呈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也已经荡然无存……
“公子,” 我故作平静,却不敢看他的眼睛,“稍后阿冉来送膳,还是让他留下来吧。”
我愣住。
公子仿佛执意要显现他干活的本领,不但为我烧好了兰汤,还亲身舀出来,用凉水调匀,让我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