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一怔,不由竖起耳朵。
“……也不知天亮之前能不能到邺城。”
汪明道:“不说他们了,还是说你。如何?你想去雒阳?”
待得再靠近些,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动静,转头看去,只见黄遨穿起了全部铠甲,在摆布的簇拥下来到船首,威风凛冽。
我听着,明白过来。这般说来,倒是合情公道。黄遨打邺城是为了粮草和军需,劫了以后,往回走不免要碰到公子或者朝廷兵马的阻截,故而须得借道往别处。兖州紧邻司州和冀州,邺城的漕路亦可经运河往兖州。而到了兖州以后,亦可经过兖州的水道,安然退回冀州去。
黄遨不愧是做过水军都督的, 这伙人固然仍脱不开乌合之众的风俗,但开起船来,却很有章法。夜里目视困难,水情不明,一个不谨慎就会生出碰撞或后进之事,就算是最练习有素的水军,要把持五十余艘大船夜航也是要非常谨慎。而看这些人行船,却全然不必朝廷的水军差。因得要夜袭,船只之间并不以鼓声为号,只凭各船上的令旗相通,在河上摆开阵形,顺次排作长龙,毫无乱象。
漕船张帆夜航,走得甚快。拂晓之际,我在睡梦里听到中间的人一阵喧闹,心中警省,一下展开眼。
石越道:“莫非大王要归附?”
不过,此番他不会再像畴前那样交运。
黄遨沉吟,少顷,道:“传令下去,命前锋出兵,莫逗留,往兖州去。”
“大王但是里手。先前在大陆泽上,我等专挑夜里练了很多回,早惯熟了。”
石越道:“嗯。”
此去邺城还远,船上的人遵循叮咛,轮番安息。我靠在船舷上,一边眯着眼一边想事,忽而听到中间的石越与汪明聊起天来。
“明光道?”石越道,“不就是那装神弄鬼的……”
这时,不必传令兵再禀报,船上的人也已经能看到了邺城前的热烈。很多人正抬着梁木撞击城门,但那城门非常健壮,不为所动。而就在此时,俄然,城门前的人一阵混乱。定睛看去,倒是城头上射下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飞蝗普通,直扑人群。一时候,惨叫声不断于耳,景象竟是急转直下。
“哦?”石越道,“厥后呢?”
不过这买卖必定要落空。
我在一旁看着,非常吃惊。
世人皆惊。
一人道:“大王,我等乃为夺邺城而来,这……”
这些船上都有官旗,能够大摇大摆地呈现在河道上,天然也能大摇大摆地开到邺城渡口前。只消比及邺城像常日一样开门,这些漕船靠了岸,便可不必吃力赚开城门直接攻出来。
只见天涯交界之处凸着一个点,细心辩白,恰是城墙的模样。
黄遨的神采不容质疑:“此计有变。令统统人拿起刀枪弓箭,以防万一!”
黄遨眉头微皱,半晌,转向卢信。
“看着如此罢了。”汪明,将声音压得更低,“不瞒你说,二王三王四王实在都差未几,莫看他们面上和蔼,背后里与大王唱反调可很多。唉,也就是大王能容人。你看这很多大捷,哪个不是大王亲力亲为打下的,他们倒好,只想着躲在前面分肉吃。你莫看四王此次跟在了大王这边做前锋,他也不过是眼红邺城里的物什,想亲身动手,好分多些。”
汪明没再说话,未几,拍了拍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