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东平王如有要事见长史，必会请长史畴昔面议。这张弥之自行前来，约莫是私事。”
“不过此事无妨。”我说，“只要今上和太后分开宫中，东平王便无用了，不敷为据。”
“张长史有何事？”谢浚问道。
“你放心，”谢浚弥补道，“不过是个首级罢了，我自有体例。”
董贵嫔将手中的佛珠放下, 却道：“三年前慎思宫中大火, 谢妃与皇太孙趁乱逃脱，也是你做下的？”
董贵嫔点头：“甚善。”
我讶然。
在大长公主眼里，秦王那隔岸观火坐收渔利的企图乃是了然，故而她也不会那般不识好歹，戳破秦王装病的事。
“说了各营漫衍，及诸文武幕僚将官所辖。”谢浚停了停，面色有几分严厉，道，“东平王听过以后，却问起了你。”
“这是殿下教的。”谢浚道，“我分开上谷郡之前，殿下已经想到了此事有能够为东平王所知，特地交代了这话。”
大长公主这戏倒是演得不错。我心想。
谢浚暴露了然之色，摒退堂上奉侍的人。
第二日，我被人唤醒时，天气已经大亮。
“堂上已无旁人，伯文兄但说无妨。”谢浚道。
因得猎奇，也为保险起见，我随谢浚一道去了堂上。
“哦？”我有些啼笑皆非，“长史如何答复？”
“那么也许桓镶只不过提起了秦王企图。”我说。
我说：“长史不必担忧，桓镶是桓府的人，我既然与他商讨了此事，大长公主和桓府那边会晓得亦在常理。”
“恰是。”
“风声？”谢浚面色一变，“你是说，动静泄漏了？”
谢浚愣了愣。
上谷郡离雒阳，快马旬日可到。我到秦王麾下已有月余，而东平王现在才得知，实在已经算是痴钝了。
当然，我也没有胡想过桓镶的节操能跟公子或沈冲一样高洁，如果想让桓镶对大长公主保密，我会鬼扯些短长威胁威胁他。而那日我既然没有把话说死，启事有二。
桓镶这心胸鬼胎的，公然还是没有按我说的去做。
“另有旁事么？”董贵嫔问我。
我：“……”
“那她说了甚么？”
“你先前与我商讨之时，并未提及要借大长公主之力救援今上和太后，故而我亦未曾提起宫中那些计议。”谢浚道，“我奉告大长公主，东平王不久以后就会对今上和太后动手，此乃良机，一旦有人出面以弑君之名讨伐东平王，天下必群起呼应。”
董贵嫔笑了声, 点头叹道：“大长公主竟逼得你装死逃遁, 当真胡涂。”
张弥之道：“鄙人此番前来，乃是想向子怀探听一人。”
“大长公主信么？”
“东平王在上谷郡亦有眼线。”谢浚道，“你到上谷郡之事，殿下未曾坦白，很多人都已经晓得，东平王亦方才得知了。”
谢浚道：“自是为殿下那病重之事。他亦传闻了坊间传闻，晓得你曾为文天子挡灾之事，有所疑虑。”
谢浚应下，神采有些微不定，问我：“以你所见，他来做甚？”
我向她一礼：“服从。”说罢，自往偏殿而去。
“哦？”我感觉风趣，道，“莫非东平王是怕我给殿下挡灾，使殿下病愈？”
“未曾。”谢浚道。
我又问：“东平王为何问起我？”
我心想, 这话虽不假，不过不管她留不留我, 我都会跑的。只是如果不是她想杀我, 我便可光亮正大地分开桓府回淮南去，便也不会有本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