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也曾走南闯北,同我说过,行走天下,此二物不成缺。过江以后,南边多瘴气,岭南尤甚。北人水土不平,易染瘴毒,病发时四体浮肿发紫,若不得治,则数日内暴毙而亡,死相甚为惨痛。”
说来,此人的确有些意义。
鹤园中最受谛视标,不是鹤舞,也不是城阳王,而是同坐一席的公子与谢浚。不竭有人走过来见礼,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困得水泄不通。
当然,作为一个能与公子相提并论的名流,他面貌俊雅姿势出众,自是不在话下,与公子坐在一起,竟未曾被比下去,实教人诧异。
谢浚亦不再多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霓生,”他忽而转过甚来,低声道,“我宴后要再见一会谢公子。”
我没说话,内心策画着如何早点把公子哄回家。
对此,我非常不觉得然。
“这璇玑先生怎似变戏法骗钱的方士普通?”我说,“他留这帛书,但是为了唬人去看他作谶,向来宾收钱?”
“搔杖又是何解?”他问。
本年,我进入桓府已经三年。
人总有比较之心,公子对谢浚一贯猎奇。我晓得他书房里收着几幅字,都是谢浚亲手所书。
公子亦莞尔,行礼,“不知谢兄在此,有失远迎。”
“谢公子怎说这些……”青玄忍不住小声嘀咕。
公子不觉得然:“不过是些附庸风雅的把戏,有甚都雅。”
当然,就算到时候桓府不让我赎身也无妨。我未曾黥面,逃出去,谁也不晓得我是奴婢。
我笑了笑,甚为欣喜。
在雒阳,若说有哪位少年景名的公子在风评上能跟我家公子一较高低,那么应当就是谢浚了。
“如此,公子须得好好筹办才是。”我说。
公子听了,脸黑下来。
这正中我下怀。公子只要不结婚,我就仍然能借着贴身侍婢的名头作威作福,而不必担忧俄然来一个女仆人来毛病我。
谢浚喝一口茶,道:“那年,璇玑先生现身,作谶言曰‘天下三世而乱’。此言出后,天下震惊,朝廷随后便命令不准谶纬。我当年去会稽山中寻璇玑先生,亦是因为此事,可惜去得太晚,他已不见踪迹。”
以是,他对游历过天下的人,总会高看一眼。
我说:“一是瘴药,一是搔杖。”
我笑了笑,叹口气:“公子天下作谶者数不堪数,若全都信了,难道乱套?”
我一愣,道:“公子想见谢浚?”
公子想了想,却道:“万一那是真的璇玑先生,谶言也是真的呢?”
我说:“公子说得轻巧,南边雨天湿热,换衣也不得解;西北干旱之地广袤,几日不得洗漱乃是常事。”
这般雅集,自是少不了清谈。坐下不久,就有人抛出了谈端。
公子问我,画出来又如何?
我耐烦道:“公子还记得客岁惠阳伯之事?非说他在山中碰到的方士是神仙,吃他给的不老药,变得疯疯颠癫,被人嘲笑。假托崇高之名招摇撞骗的人多了去了,空口之言,如何辨得真假?朝廷命令不准谶纬,也不无事理。”
在世人眼中,公子风雅至极,与武人之事沾不上半点边。但很少人晓得,在那场大病以后,公子就拜了名师,开端学习射御和剑术。每日,他都会在桓府的园子练习,几年下来,他的技术非常精进,桓府中早已经找不到能赢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