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感慨非常。族叔那事以后，我最惭愧的，实在并非落入奴籍，或者丢掉了祖父的田宅，而是这些书下落不明。奴籍和田宅都能够用钱赎回，而这些书倒是不成。如果它们丢了，我想我会自责平生，将来亦无颜到泉下去见祖父。
他翻开两个，将内里的书拿起来，翻了翻。半晌，笑而点头。
大长公主看我一眼，道：“是倒是，可须得方士算过生辰，那方士……”
“你不晓得？”林勋道，“表公子在东宫中庇护皇太孙，被荀氏余党重伤，被送回侯府去了。”
沈延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夺目之色，长叹一口气，神容蕉萃。
“表公子有我照看，公子大可放心。”我说。
我不得入室，只能在窗边凑着裂缝看。
公子却似不大信赖：“怎讲？”
大长公主点头，与她一道入内。看了沈冲的伤势以后，亦神采凝重。
曹麟也规复了笑嘻嘻的神采。
伏姬早已经被蒙上了眼睛，嘴里也堵上了布, 此时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似已经听天由命。
我惊奇不已。
我说：“恰是。”
晨风凉烈，吹着脸上，带着一丝炊火的气味。
公子闻言，目光缓了缓。
他伤势太重，送回侯府的时候，已经不省人事。
他淡淡道：“我不累。”
“公子若查问到关于太子和皇太孙的事，不管如何，皆不成张扬。”我叮咛道。
公子仿佛未曾推测我问起此事，浮起些许讶色，点头：“嗯。”
我翻开被褥以及掩蔽之物，看了看伤口。太医毕竟是太医，外伤措置得甚为熟稔，已经将伤处缝合，只是另有些渗血，只能敷以伤药。
我问她可知伤到了那边，伤很多深。
他如许说，我也不好再问，半晌，又看向曹麟。
王氏安抚道：“君侯与夫人还是想开些。想当年，元初亦曾遭不测，命在朝夕，厥后亦逢凶化吉。”
我晓得他先前跟着公子出去了，忙问：“可知公子去了那边？”
曹叔点头，道：“我等有些要事要办，须得往荆州一趟。”
公子看着我，道：“你归去安息吧，奉告家中我就此处，你不必担忧。”
院中另有很多仆婢，聚在廊下，面上皆是忧愁。他常日待人宽和，现在见得这般风景，很多人还忍不住抽泣起来。
就在他要出门之时，我想起一事，忙将他唤住。
“如此，逸之便交托与你。”他说。
三人皆风尘仆仆，大长公主向迎出来的杨氏问道：“现下如何了？”
二人相觑，少顷，亦觉有理，向摆布交代一番以后，分开了房中。
我一愣。
我瞅着他：“是何要事？”
“当年我见先生翻阅，只觉此乃天书，现在看来亦是如此。”说罢，他长叹一声，感慨，“当时我随先生行走，他行囊中带得最多的便是这些书。就算再艰巨，也未曾丢弃，现在睹物，倒是物是人非。”
“你呢？”我说。
回到槐树里的时候, 曹叔和那些人还未返来。我只得让世人将箱子放下，再盘点一遍。
“可我不在此辅弼，表公子如何办？”我用心道。
公子亦暴露惊奇之色。
我见他对峙, 不再多言, 看伏姬一眼, 随世人分开。
我鼓励道：“公子不若先去查问此事。”
我说：“挡灾解难最忌人气混乱，君侯与夫人劳累一夜，可暂去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