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嘲笑。
何密道：“夫人带了多少。”
望着火线的漫冗长路, 我心底叹了一口气。
鬼扯他爷爷。
“自是太守马韬。”
那有甚可说。我内心“嘁”一声，又道：“你方才与那人说莫伤两家和蔼，你家又是哪一家？”
我叹一口气：“如此，便是没法了。此事既然不成，妾明日也只好回益州去。”
老张仍笑：“此事，亦不成说。”
何密听罢，点头叹道：“本来如此，夫人至孝，令尊乃至义。”
“不知益州何地？”
何密一脸和蔼：“来问云重这田产之事？”
县长马韬，是前年才到任的新官，传闻曾是先帝交战时，帐下的一个裨将。但因得朝中的争斗之事站错了边，被发落到了这般小县里来。
我最大的马脚便是声音，怕一不谨慎就露了马脚，以是先前与老张商定，碰到耕户等熟人时，便由他代为扳谈。归正大户人家女眷的端方多，并非怪事。
“先入城么？”老张问我。
“如此，便有劳二位。”我笑笑。
我用巾帕拭了拭脸上的泪痕，将手中的纨扇半遮着脸，看了看老张。
“这田产现在在郡府手中，还未卖出。”一人道。
那日可巧清算了这几小我，我一向觉得乃是偶合，现在思考起来，却不必然。
我叹口气：“妾老父卧病，唯此心愿，再辛苦也要来看一看。”
我先前猜想, 曹叔乃是重拾旧业, 纠集几十上百人做起了江洋悍贼。但现在看来，我倒是大大低估了他。能跟夏侯衷的人面前摆谱, 那必定不是普通的江洋悍贼。
那两人公然不但毫无疑色，态度反而又恭敬了些。
何密道：“夫人乃是问对了人，不瞒夫人，这田产虽是郡府抄没，可三年来，都是县中统领，文书官契，亦在县中。”
老张确切尽责，全然似一个忠仆，事事皆走在面前。他在那两个耕户的举荐下，上前拜见了何密。何密明显对这个俄然冒出来的外村夫非常惊奇，听老张说完以后，眉间微微一动。他看向我，当即扔下了伍祥，朝我走了过来。
我说：“妾欲成全父亲心愿，不远千里至此。只是妾一介妇人，不知要赎回田产该往何去处，本日幸遇得户曹，还请户曹不吝见教。”
老张打量着我吗，脸上暴露佩服之色：“惟妙惟肖。”
我说：“你方才给那些人看了何物？”
我走到院门前，只见上面贴着封条，虽已经残破，门也曾被推开过，但残纸仍贴在上面，封存的日期和官印仍清楚可见。
云氏的坟场在一处小山上，山形如两臂环绕，火线开阔，有溪水潺潺，注入一片小湖当中。传闻此地风水甚好，故而数世族人都葬在此处，山下还建有一处小祠。
何密讶然：“夫人明日就走？”
方才那景象一看便知，那里是耕户不肯交。近年淮南年景差，这县府定然也不会像祖父那样精于学问，以天文水利安排稼穑，只晓得来收田赋了事。畴前祖父在的时候，耕户从不须操心与官府打交道，现在倒是变了样，何密如许的人，只怕不好相与。
“郡府开价太高，好些人来看过，都嫌贵。且此地有人卜算过，说是……”他话没说完，被中间一人扯了扯袖子。
接下来的几日，我们仍然每日天南地北地闲谈，却很有默契，绝口不提那些匪贼和夏侯衷，也不提曹叔和曹麟，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