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叹口气，道：“我家主公卧病多年，一向念着要返来赎回云氏祖产。他膝下唯夫人一个女儿，夫人亦至孝，为了给主公完愿，特地从益州而来筹办此事，只是现在到了此地，却无门路，也不知先问何人。”
何密没有答复，却笑笑：“如此，夫人远道而来，想来一起辛苦。”
心中翻涌起一阵酸意，我没有出来，又往坟场走去。
“先入城么？”老张问我。
“益州汉嘉郡徙阳县，不知户曹可传闻过？”
我用巾帕拭了拭脸上的泪痕，将手中的纨扇半遮着脸，看了看老张。
我又照了照镜子，放下心来。
我叹一口气：“如此，便是没法了。此事既然不成，妾明日也只好回益州去。”
“自是太守马韬。”
那有甚可说。我内心“嘁”一声，又道：“你方才与那人说莫伤两家和蔼，你家又是哪一家？”
对于他们的影象，我留下很少，只记得当年他们和我的外祖父住在城中，也是大宅子，每日都非常热烈。祖父奉告过我，我外祖父是个殷实人家，可惜那场大疫过分凶悍，他们整家人都去了，包含我的父亲和母亲，只剩下我。我祖父当年去得太迟，他们的尸首因无人收敛而被燃烧殆尽，现在这墓中的都是衣冠。
我最大的马脚便是声音，怕一不谨慎就露了马脚，以是先前与老张商定，碰到耕户等熟人时，便由他代为扳谈。归正大户人家女眷的端方多，并非怪事。
几个耕户不敢违逆，行了礼，各自扛着耕具走开。
如耕户所言，何密正在田埂上与人说着话，一脸不耐烦。那正向他作揖的人畴前也是我家耕户，叫伍祥，木工甚特长，常来我家帮佣。三年不见，他看上去过得不太好，跟方才那两人一样，已经秋凉了，身上还穿戴薄衫，身形也比之前瘦。
云兰在籍书上的年龄是三十五岁，因而，我也须得扮作三十五岁的模样。此人虽名下仆人地步未几，但能拿出重金来买地，自是糊口繁华。我像乡间富户的女眷们喜好的那样，将眉毛修细，用树胶涂在眼皮上，使眼睛变做痴肥无褶的形状，然后敷上厚厚的粉，再将头发梳作妇人模样，腰上垫宽。为了制止万一，我还接收了秦王的前车之鉴，把脖子上的玉珠取了下来。
倒是老张先忍不住。
何密道：“这田产有很多人来问，县长昨日才见了一家，照我看，甚有成数。”
何密道：“夫人带了多少。”
望着火线的漫冗长路, 我心底叹了一口气。
我浅笑，向二人点头：“如此，多谢二位。”说罢，让老张给他们一人打赏十钱，二人皆满面忧色，即引着我们往田间而去。
老张目光一动，看向我。
鬼扯他爷爷。
不管是我父母还是祖父的坟场，都很洁净，没有甚么杂草，祖父的墓碑前还摆着几颗果子。祖父生前待耕户不错，想来这些都是耕户们所为。而我，在祖父下葬以后，来看过几次，就再也没有来过。
他用的是荆州话，我回过神来，掩面转头，看到他身后不远处，站在两小我。
而户曹何密，我则一向认得。他出身本地，在我没有分开之前，就已经在任上干了多年。乡里本不似雒阳，各种官吏走马灯普通换；而钟离如许的小县，一小我在同一个位置上干十几二十年不升不降，乃是稀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