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昨日就见过,但他果然没有认出我来。
公子睨着他,目光冷冷。
他跟我辩论的时候,一旦得了上风便会愈发没完,我忙道:“公子不是要来看我家如何模样,我带公子去看。”说罢,引着他往前走去。
我说:“虽是早行了五日,可路上盘曲,又遇了事,失了车马,故而现在才到。”
“我传闻母亲本来要给你派车夫和从人,你推拒了?”他持续道。
看到他,阿桐、伍平和陶氏等人都暴露惊奇迷惑之色。
公子看到我,焦心的神采仿佛一扫而光,却又皱起眉,咄咄逼人:“到处都寻不见你,你去了那边?”
我嗫嚅道:“或许我若不顺从,就要丢了性命呢?”
“就是开价太高。”伍祥把话接过来,神采自如,对公子道,“禀这位公子,昨日另有个妇人来问,仿佛是女君的远房亲戚,说这是云氏的祖产,想赎归去。”
我不由地也笑了起来。三年不见,他还是这么大大咧咧。
听得此言,我的脸忍不住热了一下。
我讶然,愣在当下。
“女君,你……”伍祥睁大眼睛看着我,忽而红了眼圈,说不出话来。
我家院子门上的封条,本就是破的,公子方才已经出来过,便也无所谓封禁不封禁。
“阿媪……”我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鼻子也莫名地酸了起来。
你如果不来,我回雒阳更快。我腹诽。
但就算是有人用心保护,也仍然讳饰不住这屋子已经好久没了仆人的究竟。
“伍叔。”我有些不美意义,忙道,“我本日返来祭拜祖父。”
我唯恐他们说多了要生出枝节,忙道:“祖父与我说过,云氏确有一支在益州,长年经商甚是富庶。若他们可买下,也是功德。”
他第一次这么跟我说话,全然一副过来人经验后辈的神情。
公子道:“如此看来这话也做不得数,你依言行事不也还是出了事。”
我转头看去,只见公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你也是胆小,竟敢一小我驾车出来。”不待我开口,公子看着我,语气变得峻厉,“雒阳至此何止千里,你竟因为做了个梦便单身上路,若出了事,连个报信的人也无。幸亏我及时来此,不然你看你这般模样,还如何回得雒阳?”
我叹口气,道:“公子来时,可见到了流民?”
这时,不远处的侍卫们见人多,走过来摈除。我正要去解释,忽而听得公子的声音传来,让他们退下。
天井的那边,就是祖父和我当年住的处所,我想走畴昔,但脚却似生根了普通,动也动不得。我瞥了公子,一眼,他正看着祖父在园中亭子上的题字,非常用心。
伍祥看着我,半晌,点点头,没再说下去,转而道:“女君,你方才说返来给云公扫墓,可曾到坟场去过?”
昨日我来的时候,并没有出去过。不想三年来第一次回家,竟是跟着公子。
他这些客气是当年随祖父学的,倒是有模有样。
“许是开价太高,”阿桐道,“另有便是……”他说着,忽而断下来,看着我,讪讪。
公子讶然:“你怎会刚刚才到?我晓得此事时,你已经分开了五日。”
我看着这些,眼底涩涩的,喉咙里像卡着甚么。
“我怎能不哭……”陶氏一只手拉着我不放,一只手不住擦眼泪,“你一去三年,消息全无,也不知在那边……我昨日还与丈夫说,过几日又要去给云公扫墓,不知说些甚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