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七八条。”我说，“可要拿回宅中？”
我将剩下的鱼盛到食盒里，公子将灶里的火灭了，与我一道牵了马，分开小河边。
那鱼腥非常钟，混着血气，我不由想到遮胡关的时候，公子见到死尸便呕吐的事。正担忧会不会再来，却见公子皱着眉，敏捷将那些内脏抓出，待得取净，将鱼放到水中洗濯。
“公子，谨慎些。”我忍不住道。
公子：“……”
朱阿媪做起酥饼来，甚为行云流水，毫无衰老之态。和面烧火，事事有条不紊。公子看了一会，走畴昔给她打动手，朱阿媪也不客气，让他加柴添火，又让他取这取那，全无拿他当高朋的意义。
我了然，望着那边，亦不由猎奇起来。
公子道：“不过用些酒食，往那边不成？”
公子道：“可惜秋冬水枯了些，如果春时，水漫上来更都雅，另有野花。”
当我们走到近前的时候，一条黄犬从院子里跑出来，对着我们大声狂吠。不久，屋中走出一名老妇，向黄犬喝了一声，黄犬随即温馨下来，跑到别处去了。
我惊奇不已：“现在？”
公子几年未曾来过，他们看公子的目光，多是猎奇。而公子则一副知书识礼的自如之态，与世人见礼，又将桓肃等人未能前来的起因加以陈述，言辞高雅，如平常外出交游普通，平和而不夷易。
不过，他让我去厨中取来一向小竹篓和一只食盒，我问他要做甚么，他没有说。而出门的时候，林勋和几个保护要跟着，也被公子回绝，只说去去就回，将他们留在了宅中。
公子看我一眼，唇角弯了弯：“我为何不会捕鱼？”
说罢，他将袖口拉起，将袍裾别到革带上，又脱了鞋袜，将袴腿折到膝上。
阿丁明显细心教了公子如何烤鱼，不一会，公子抱来柴火，在一处空位上堆好，还用石头叠起了灶，用树枝把鱼穿好，架在上面。
公子却神采自如，仿佛一个雒阳的王谢世家公子，天生就会捕鱼。待得将衣服整好，他拿着鱼叉踏入水中，独自朝水深处走去。
公子的祖父和桓肃兄弟毕竟都位高权重，祖宅几经扩建，比我家中自是要气度很多倍。家具仆人亦一点不缺，就算仆人们偶然一年也不返来一次，屋舍中也打理得井井有条。
世人亦晓得公子的名声，看他辞吐举止，大多暴露赏识奖饰之态。而如平常普通，很多女眷躲在屏风、窗背和门后朝公子窥觑，秋波暗送。
“畴前公子与阿丁来，也是公子烧食么？”我问。
公子对我大言不惭的厥词早已风俗，只是叹了口气，点头：“怪不得。”
水声哗哗而过，仿佛除此以外无所动静。公子立在水中，如雕像般静止，引得我也不由摒心静气。
我瞅他：“甚怪不得？”
谯郡的阵势比淮南陡峭，一眼望去便是郊野天涯，无山川起伏。这般时节，农田已经收割，田土上堆着一个个草垛，马蹄踏过田间巷子，惊起一群群的麻雀。
公子却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表示我低声。
沿着小道，走了不出三里，公子在一处屋舍前停下。
“甚好，是阿丁当年做的滋味。”老妇对劲道。
我顺着望去，只见那的确有一道小河，蜿蜒而过，河边长满了芦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