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沈冲院子里的管事入内，向沈冲道：“公子，桓公子带来了些起居物什，但是仍放到配房中？”
桓瓖看了看我，笑笑：“随口说说罢了。”
可惜沈冲一向在睡。我回到他房里，盯着他安稳的睡脸发楞了好一会，待得坐不住，又去后园里剪了花枝来，直到我把他房里的花瓶都插了一遍，他才终究展开眼睛。
惠风看着，忽而一笑。
我想，该当是方才那场合不对。如闺秀们中间传播的那些没羞没臊的枕边小书中描述的那样，男女每到互诉衷肠之时，必须得些风景旖旎的机会，有言语铺垫，情境衬托，方得水到渠成。沈冲才醒来，手懒脚懒，尚是迷含混糊，又何来那般意趣？
我说：“我何曾对付过公子？”
这也不能怪我贪婪，毕竟像现在一样能够每天抚玩沈冲的日子已是所剩无几，万一沈冲有机遇对我生出了天长地久非卿不娶之意，而我一无所知没有带上他远走高飞，难道上对不起六合祖宗下对不起夙日春梦，老来只能白发忆当年，多么苦楚……
“找你。”
我不置可否，道：“公子让开。”
“这些花都是你插上的？”他问。
“那般私密之事，你们安知晓得如此详确？”我说。
方才他说的那些话仿佛又在耳边缭绕。
我一愣，转头，忽而见几个仆婢在不远处朝这边张望，探头探脑。
“母舅？”沈冲闻言不解，“甚母舅？”
“自是问过。”我说。
桓瓖道：“便是那男人说甚么，你便顺着应下，再说两句好听的。”
沈冲道：“听闻现在是侍中温禹主事？”
我一愣，心机倒是一转。
定是这般启事。我心中笃定。
桓瓖笑了笑。
“哦？”惠风精力一振，“甚么旁的？”
内心长叹，此人果然阴魂不散。
“如此，我如何才气显得和顺？”我问。
“哦？”桓瓖讶然。
我咋舌，亦笑，心想沈延公然是个老不修。再想想沈冲，又不由唏嘘。淮阴侯府果然歹竹出好笋，如故意人查一查过往八卦，大抵味发明沈冲是被人抱养的。
我讶然，不平道：“不过是笑，有甚不会。”
“哦？”桓瓖笑了笑，“如此，我听闻庞逢加官侍中以后，一向对其只要浮名不满，欲取温禹而代之。庞逢此人，最是睚眦必报，且现在受皇后倚仗，甚为失势，只怕温侍中在位不久矣。”
桓瓖和公子都要在沈冲这边过夜，一时候，沈冲的院子变得热烈起来。
桓瓖看着我，点头。
我说：“找谁？”
公子对我和桓瓖之间的来往自是一无所知，却看着桓瓖：“你怎来了？”
“霓生，快说说。”惠风催促道。
公子看着他，鄙夷道：“你说你做事勤恳，便是勤恳在了这般闲事上。”
“这还能不知？”桓瓖道，“男人若对谁成心，定然展露无遗。”
桓瓖忽而一脸正色：“此乃我多年心得，你莫非觉得我会以此诓人？”
——陪他挖土剪枝乃是兄弟……穿男装乃是兄弟……反面顺……
惠风一脸八卦地点头。
“哦？”沈冲道，“是为了何事？”
桓瓖不觉得然：“当今之世，那里另有纯臣。圣上不能理政，散骑省参议呈与那个？还不是皇后。”
他说：“你方才这话难道对付？现在那个不知圣上未几余一口气，虽为至尊，然天下之事皆与他无关，太极宫中连苍蝇都不敷分，何来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