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景分开家,用折扇遮脸,快步沿花市大街往前走,超出一座小桥,面前到了江南贡院,这是江南俊才插手乡试的处所,一座座白墙黑顶高大的屋子,显得寂静厉穆,与河对岸的青楼画舫构成光鲜的对比。当年,施耐庵和刘伯温在此地同榜考中进士,七十年前的唐寅、唐伯虎在此乡试,高中解元第一名……
汤景起床以后,看着家里的这些东西,越看越不扎眼,运足了底气,骂道:“徐鲲这个狗东西再也回不来了,等我买了大宅院,把他娘的这些东西全都烧掉。”
朱辉一愣,赶快摇了点头。
瞥见汤景翻了身,何氏才推开了他的脑袋,问道:“夫君,我看这些银子我们临时别动,行吗?”
吴学政对劲地点了点头,笑道:“世侄,你归去等信吧。”
“天不幸见!世侄,不管如何说,能返来就好。”
眼泪汪汪的何氏夫人,望着丈夫无言以对,穿上了衣服,开门走了。
汤景把眼一瞪,喝道:“琼琼,你懂甚么?在咱家里的,就是咱的。”
没待朱辉把话讲完,汤景把眼一瞪,怒斥道:“小孩子家懂甚么?出海经商哪有这么轻易?”
朱辉没有理睬汤景,把他搀扶到了寝室的门前,道了一声晚安,便从速走了。
汤景退后半步,绷着脸问道:“你说拿这些银子无能甚么?”
汤景一把推开何氏,坐起家来骂道:“你这没知己的婆娘!当年要不是你每天谋事,我何必带着老娘和季子外出?又何至于被强盗掠走这么多年?那徐鲲狗仗人势,这些年来,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贪我财帛、霸我家室,遭到了上天的报应,莫非你还替他说话?”
汤景止住了哭声,握住夫人的双手,感喟了一声,当真地答道:“这些年,我、我汤某对不住你们母女,此后,不能再让你们受委曲了!”
“你小子,嘻嘻,明、明天、早晨叔叔带你去开开荤……”
见何氏拦住了朱辉,汤景怒不成恕,上来就筹办给了她一记耳光,却被朱辉把他的胳膊给死死地拽住,把汤琼、汤瑶两姐妹吓得直哭。
憋着一肚子的怨气,汤景不断地谩骂着何氏有辱门庭,乃至于本身无脸见人,只好到江南贡院,来找汤家的世交、江南提学官吴学政帮手,筹办卖掉家里的老宅,再买一处新宅。
从江南贡院出来,汤景仍在叱骂何氏不守妇道,谩骂徐鲲惨死在强盗之手,忿忿然在秦淮岸边坐到了入夜,直到那雕梁画栋的画舫外灯笼亮了起来,记念起了年青时那些清闲的日子……
“别顾着光玩,快去给你大婶帮帮手,把咱家值钱的东西装箱,其他的全都烧光,等我买座大院子,过两年给你娶媳妇。”
这笔不测之财,也让朱辉大吃一惊,谨慎地问道:“叔叔,固然徐鲲被人绑走了,可徐家的人找来如何办?”
固然汤景看起来很自傲,吴学政的心中还是直打鼓,抿了抿嘴讲道:“那座大宅院,没有七十万两银子怕是下不来。”
汤景嘿嘿一笑,答道:“许灵儿女人会去救他们的。这不,我已经买好了一座大宅院,等他们都返来,也有的住了。”
得知这个动静,仿佛做梦般的汤景,差点再次晕倒,打着颤抖讲道:“连夜把银子挖出来,我们明天就搬场……”
汤景的心跳俄然加快了起来,对朱辉讲道:“小子,不去帮我搬运银子,还等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