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管易仕源在想些甚么,陆毓衍站在门槛边,灯笼光将矗立身形映得越加颀长,乌黑眸子看着易仕源,冷冰冰的:“同窗一场,才来与你说道说道,若不然,自有衙役上门来请。不过,易兄脾气行事,大略是不在乎甚么同窗之谊的,从段兄遭受可窥一斑。”
杨德兴是白日盯着易仕源的家仆,从铺子外头盯到了易家外头,这会儿正和松烟在说话。
陆毓衍睨松烟,没解释。
他真是不利透了!
与易仕源畴前认得的女人家都分歧。
易仕源扬手砸了个茶盏。
另一厢,陆毓衍与谢筝出了易府大门就在胡同里愣住了脚步,倒是不急着走,总归再等一会儿,易仕源就该出来了。
眼看楚昱杰要全手全脚地从大牢里出来了,他易家却要倒下去,易仕源恨得不可,又急得不可,越看陆毓衍越来火。
易仕源的心神已经乱了,再真真假假恐吓恐吓,到了大堂上,惊堂木噼里啪啦一顿响,准保他稀里胡涂的,连本身该说甚么,不该说甚么都不晓得了。
清楚不是个心机阴沉刚毅、足以面对任何扣问的人,为甚么要铤而走险?连沉着自如都做不到,竟然还敢害人。
松烟摸了摸鼻尖,爷不肯答,他就只能问女人了。
要不是强扭的瓜不甜,要不是怕楚昱杰闹起来毁了他的名声,他那里要这么费事!
陆毓衍佯装惊奇,奇道:“首功?你晓得姚小六是真凶?”
易仕源脚下一错,扶着椅子才将将站住。
陆毓衍说完,回身就走。
他要进衙门了,也不能叫楚昱缈好过!
勾得贰内心痒痒的,想尝尝这与众分歧的滋味,恰好那小兰花“矜持娇贵”,他只好哑忍着又哑忍着。
没想到,这个更坑,把姚小六都给坑出来了。
忆起易仕源刚才仇恨得巴不得吃人一样的神采,当真是斯文扫地。
方才蒸腾起的愉悦一下子散了,拽着就拽着吧,又不是甚么金贵料子,做甚么就放开了。
既然是要走的,易仕源乖乖点头不就好了,非要装模样,白白叫他们爷说一顿。
谢筝嗔了陆毓衍一眼,道:“姚掌柜来搬救兵,他不去,莫非让易主簿走一趟?”
细精密密的汗从易仕源的额头上泌了出来。
陆毓衍发觉到了,垂着眸子看了看被那只白净小手捏着的袖口,又看向谢筝:“如何了?”
砍了个姚小六,段家能消气?
谢筝看得清楚,陆毓衍这几句意有所指的话,让他真慌了。
他俄然就想到了楚昱缈,娇娇弱弱的,许是楚昱杰读书,她也跟着认字学诗,举手投足带了几分高雅清丽,可她毕竟出身乡野,又与平常书香女子分歧。
易仕源哼哧哼哧喘了两口气,脸孔狰狞,那里另有温文读书人的模样。
她一向被易仕源欺诈,才会觉得这是个和顺、端方的男人。
如果楚昱缈亲目睹了……
退一步说,姚小六还安排了另一个顶刀子的。
易仕源一口气哽住了。
松烟明白了,却又胡涂了。
她该亲眼看看的,好吵嘴坏,与其听旁人说,不如亲眼看。
“我要看着易仕源,”陆毓衍睨着谢筝的指尖,沉吟道,“让松烟和杨德兴陪你走一趟。”
甚么至心诚意?比不过红绸间颠鸾倒凤欢愉?
“去,爷这就给那臭崽子撑腰去。”易仕源大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