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吹着,仿佛是一时候,又冷了很多。
自打太医说傅老太太拖不了太久了,沈氏就做了白事的筹办。
一身素衣,未施粉黛,眼睛哭肿了,如许的萧娴与他印象里的截然分歧,却也招民气疼。
单丛答道,阿黛女人要进宫去了,婕妤娘娘中意她,想叫她服侍几年,本是定了上元掉队宫的,当今因着老太过分世,就等扶灵的出发以后,再进宫去。
陆培故与萧玟伉俪跟着回旧都去,萧柏丁忧,带着老婆后代归去,估摸着在旧都住上半年一年再返来了。
接过,叫陆培元一句话全挡返来了,说是甚么都备好了。
谢筝身份不上不下的,白日里在人前总归不便利,直到夜深时,才入了灵堂,跪在灵前慎重给傅老太太叩首。
作为长辈,如何能不难过呢……
幸亏厨房里都稀有,熬了浓浓的姜汤驱寒,半夜又备了填肚子的热粥点心。
直到这句话,听着都还算妥当,可下一段就让人目瞪口呆了。
宫里得了信,圣上让李昀亲身来了一趟。
安公公不评说淑妃吵嘴,只是感觉可惜。
李昀出身的那一年,恰是傅皇后薨逝的那一年,自打那以后,傅老太太除了逢年过节外命妇进宫叩首的时候,就极少进宫了,因此李昀畴前对傅老太太的印象并不深切。
圣上那边已经准了丁忧一事,至于陆家父子,衙门要开印,允了陆毓衍扶灵回旧都,等办好了事情就回京来,陆培元则留京办公。
若殿下是个庸庸之辈,那做个闲散皇孙也没甚么不好,能让殿下安康长命、平生无忧,想来齐妃娘娘也会对劲,可殿下并不是,他有才调有才气。
用点心时,谢筝压着声儿问陆毓衍道:“腿上还好吗?”
先皇后早早不在了,傅维老先生前些年也故去了,傅老太太再一走,傅家不至于说一落千丈,但风景总不比当年。
特别是,淑妃娘娘活不了太久了,等三年以后,这朝堂是甚么风景,又有谁说得准呢。
桂嬷嬷苦笑。
过世的是萧娴的祖母,她又如何会不悲伤。
李昀上了香,看了一眼跪在灵堂里的萧娴。
安公公跟着李昀往外头走,内心悄悄想着,能为长辈悲伤难过,又何尝不是一种福分?
无病无痛的倒也能忍,怕的就是陆毓衍如许腿伤未愈的,寒气入体。
屋里的油灯暗沉沉的,桂嬷嬷看着唐姨娘,讪嘲笑了笑。
唐姨娘当时一句话都没说,可桂嬷嬷晓得,这事儿坏了,姨娘怕是气得不可了。
萧府一夜未眠,陆府里头,唐姨娘歪在榻子上,睁着眼睛听桂嬷嬷说话。
这么一想,安公公就免不了为李昀担忧。
阁房里,萧玟和沈氏替傅老太太换衣梳洗,针脚精密的寿衣都是两人亲手筹办的,萧玟一面做事,一面落泪,底子忍不住。
他只记得齐妃还在的时候,有几次与他提及先皇后娘娘,都说娘娘仁厚心善。
唐姨娘问起了阿黛女人,等陆毓衍回旧都,阿黛是跟着一起送灵,还是留都城,府里的客房要如何安排着?
殿下这些年,当真不轻易……
李昀出了灵堂,低声唤了安公公上前:“令人给大女人带个口信,让她保重身子,别太……”
陆毓衍沉沉看她:“不碍事的。”
至于苏家那儿,苏太傅告老多年,说的是桃李满天下,但谁说桃李都和太傅一条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