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推开了大门,引着陆毓衍和谢筝出来。
独一的门路,就是让那老虔婆去死。
冷风透过帘子,车子里头也落入了几片雪花,王氏只感觉骨头都发冷,垂着眼睛,不去看那忽明忽暗的灯笼光。
她为家里人谋来的这好院落,现在却不得不舍弃了。
衙门里交代过,一行人顺利回到了京中,护着王氏的马车进了帽儿胡同。
北风更加大了,裹着几片雪花,吹在脸上,微微有些痛。
京中的田产、宅院,我花了多少心机才一点一点垒起来的,叫我一分都不剩,我咽不下这口气。
王家祖上敷裕过,但那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到她这儿早就式微了。
暴风当中,王氏几乎笑岔了气。
谢筝一怔,很快就又明白过来。
王氏深吸了一口气,高低打量了谢筝几眼,嘲笑道:“女人这番话,我可真爱听。
王氏盯着谢筝的眼睛,还是没说话。
谢筝悄悄暗捏紧的指尖。
王氏眯着眼睛,只是笑,却不说话。
王氏咬着牙关,恨恨道:“那老虔婆,我与她势不两立!”
“前后四进,带个小花圃,引着的是死水,搬出去之前重新补葺过,我依着我那几个侄女的爱好,在水边重新起了两层高的绣楼,我娘亲信三清,她住的那屋子的东配房,改作她常日修行的处所,供奉的三清像,是从明觉观的净水真人那儿请返来的……”王氏一面走,一面絮絮说着,这乌黑的院落,在她的心中,仿如果发着光,亮堂堂的,“我用心给家里人谋来的,却……”
马福大手一挥,一个衙役扬鞭,快马往前头去了。
谢筝点头应下,回身走到陆毓衍的马边。
谢筝重新回到马车边,笑盈盈与王氏道:“做买卖的端方,姨娘定然是清楚的。这么糟糕的气候,捕快大哥们会护着姨娘家里人的。”
这等买卖,向来都不是“划一”的,待价而沽、坐地起价,端看买卖两边谁的底气足。
花厅里点起了油灯。
顺天府的捕快会持续跟着王家人,她若出尔反尔,胡说八道,那这笔买卖就黄了,王家人别想隐姓埋名过稳妥日子。
也不晓得姨娘有没有在其他处所购置宅子田产,若不然,这一大师子还如何过日子?
哪怕她不能明目张胆地返来,不能让人晓得她与这帽儿胡同王家的干系,她与娘家人保持着间隔,但她的心一向在这里。
她咬着牙看着谢筝,又昂首去看陆毓衍,俄然像是想通了甚么,哈哈大笑起来。
谢筝给王氏倒了一盏热茶,道:“姨娘,不如重新渐渐说?”
这般一想,王氏的表情稍稍好了些。
烦请女人令人去前头与我家里人说一声,叫他们走吧,不消等我了,就去我们约好的处所,将来我若另有命出得了都城,我自会去寻他们。”
谢筝是捏住了她的七寸。
可不管是持续做公主身边的女官,还是被当作一颗棋子,这么多年下来,她为的不就是家里人吗?
不对,转头梁嬷嬷要找姨娘,姨娘若真的给家里人办了宅子,衙门里一查……”
松烟和竹雾摸到了厨房,重新烧了火,煮了一锅子的热水,打了一壶送到花厅里。
谢筝强压着一下快过一下的心跳,道:“这笔买卖,王姨娘如何看?”
就像她自个儿说的,她这条命无所谓,舍了也就舍了,她放不下的是一家子长幼,是父母兄弟侄子侄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