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毓衍真没想到,嘴上承诺松烟会留在京中疗养的谢筝,这才多少日子,就已经进了旧都了。
不但是她们爱听,陆家老太太都爱听,留了谢筝在她屋里,宿在碧纱橱,与她说故事。
谢筝放下茶盏,轻巧着步子迎出来,抬头看着陆毓衍,道:“我是来投奔的,无家可归了。”
萧玟有些游移,嘴上没有说话。
萧玟应了。
陆家老太太握着谢筝的手,尽是皱纹的眼角潮湿着,她当真看了谢筝好久,让萧玟从箱笼底下翻出了个妆匣,取了一只青玉镯子,亲手给谢筝戴上。
章家嬷嬷跟着他们上山,掉队几步,不住交代花翘。
统统灰尘落定,陆毓衍松了一口气,挂念着谢筝,又让松烟转头跑了一趟。
说完,老太太又看着谢筝道:“这镯子毓岚媳妇也有,你尽管戴着。”
萧玟送走过傅老太太,看着婆母这模样,内心哪能不慌?
孙氏可不管那些端方不端方的,起家到了院外接她,远远见陆毓衍和谢筝一道过来,她噙着眼泪受了谢筝的礼,再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安抚道:“瞧着比数月前瘦了。”
孙氏和陆毓衍引着她在陆府各处问了安,统统人都晓得谢家女人来了。
与其说那些,不如今后护得紧些,莫再给她这千里走单骑的机遇了。
且不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两个女人家这一起来,身边没小我护着,就靠她们那点花拳绣腿,又如何能不让人担忧呢?
听了几日故事,陆家老太太才让孙氏把谢筝接归去。
隔天,陆毓衍陪着谢筝出了城。
她张了张嘴,又顿住了,这回没哭,却浅含笑了。
她们爱听的就是谢筝的故事。
谢筝和花翘梳洗换衣,换下风尘仆仆的男装,再作女儿家打扮。
许是悲伤旧事垂垂都放下了,“无家可归”这四个字,也没有那么难出口了。
从门房上得了信,陆毓衍仓猝就来了,想着要好好说说谢筝,真瞧见那数月不见的小女人巧笑嫣然,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谢筝和花翘才吃了一碗茶,偏过甚去,透过窗户瞥见了快步而来的陆毓衍。
谢筝没有见过祖父母、外祖父母,她对至心待她的白叟的印象就只要傅老太太,陆家老太太待她的好,沉甸甸地积在她心中。
竹雾去孙氏那儿传话时,说的天然不是阿黛,而是谢家女人了。
谢筝走到墓碑前。
他和孙氏离京没几日,圣上驾崩、李昀即位的动静就一起传了来。
陆毓衍沉沉看她,想伸手刮她鼻尖,念着门房里外主子很多,到底还是耐住了。
实在也不是见怪,更多的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