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妇哭哭啼啼出去,直冲进大殿里,扑通跪在菩萨前头。
“杀人就是杀人,佛祖为甚么要谅解?”罗妇人茫然的目光落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上,道,“她既然想同归于尽,我就先杀了她吧,也免得叫她多害一条性命。
也恰是在那边,她遇见了郑夫人。
衙门前后院就那么点处所,实在也瞒不过顾氏的眼睛。
就跟我一样。
事已至此,还是坦白交代了,免得再多受皮肉之苦。
又是一声惊堂木。
傍晚的余晖散去,夜幕垂垂来临,落在她身上,仿如果落下了一块浓烈又沉重的幔帐,闷得短长。
罗妇人分开了燕子村,她无处可去,最后落脚在一间香火不盛的庵堂里。
谢筝猛得回过神来,待想到现在处境,不由抿唇苦笑。
鼻刻薄酸的,眼眶不由发热,谢筝吸了吸鼻子,想把统统情感都压下去,可听到大堂内罗妇人颤声说着惨死的宝姐儿,她的呼吸还是不顺。
全部罗家,全部村庄,都没有她的宝姐儿了。
我的宝姐儿死了,我的心也死了……”
罗妇人急了,去问罗老太,罗老太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才道:“跟着我们这类人家,能吃甚么饱饭?我前两天送去城里善堂了,她没缺胳膊少腿的,指不定就叫哪家美意人看上,抱归去好吃好喝养着,如何都比跟着你强些。”
当时候,母亲笑得是真的欢畅,她也是真的欢愉,乃至于阿谁时候她说过的每一个词,谢筝都记得清清楚楚。
顾氏奉告她,谢慕锦公事繁忙,本就歇得晚、起得早,叫她一拆台,更是要破钞时候来重新清算。
谢慕锦的才调与操行,深深切在她心中,那份气度与萧洒,查案时勤勤奋恳、细心慎重的模样,谢筝闭上眼睛都能回想起来。
罗老太不肯白养她们母女两个,那三妯娌又一阵煽风燃烧,罗妇人没体例,只好进城谋了个老妈子的差事,一个月半吊钱,她一个铜板都舍不得花,全拿回罗家,只盼着罗老太看在这几百个铜板的份上,能让宝姐儿吃饱饭。
年幼的谢筝向来听不出来,偶有一次,一不谨慎把桌上厚厚的书册给弄乱了,散在地上。
许是罗家太狠,宝姐儿又死得太惨,那以后,倒没人再说罗妇人是非,只说罗老太的不是。
因为那夜半夜天她醒来的时候,书房里的油灯还亮着。
可宝姐儿终究还是没有活下来。
她仓猝下山,去了罗老太说的广德堂,里头却没有宝姐儿。
惊堂木拍下。
谢慕锦端坐大堂上,一身知府官服衬得而立之年的男人俊朗不输世家少年郎。
谢筝机警,常常顾氏恼她,她就缠着顾氏说父亲在大堂上如何威风、如何寻到犯人的忽视之处,把谢慕锦说得跟狄公活着普通,逗得不美意义去前头看的顾氏抿唇直笑……
三姑六婆说话,很多时候就是一把把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