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觉得气候会垂垂风凉起来，哪晓得秋老虎短长，张牙舞爪的，竟是比月初时还热了很多。
可这雨直到二更过半，才滂湃而下。
他虽挂着监生名号，但自幼跟着李昀读书，讲课的是几位太傅、太师，并非是国子监出身，苏太傅倒是给监生们讲过几次课，从这里攀干系，勉强算得上“师承一脉”。
国子监上高低下，哪个敢大言不惭？他们一个个在面对傅维老先生时，都要躬身唤教员的。
刚过未正，风势垂垂大了起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那人身下有一滩水，方才离了几步，他只当是雨水陈迹，这会儿一看，那色彩泛着红光。
离这儿不远就是烟花巷子，经常有人吃多了酒，醉倒在路边，只是这一名有些不利，恰好是个下雨天，白白做了一回落汤鸡。
苏润卿本来就与这“草包”不对于，闻言道：“毓衍有事儿寻我，就先走一步。”
陆毓衍道：“你又不是明天赋晓得他们的操行做派，何必计算。”
苏润卿干巴巴笑了两声：“那几人一个鼻孔出气……”
更夫打着伞穿街走巷，远远的，瞧见前头河边倒着小我影，更夫见怪不怪，撇了撇嘴。
陆毓衍寻苏润卿，却没见到人，反倒是留影飞奔着过来。
若说师承一脉，面前的这些监生，倒是生生比萧临和陆毓衍小了一辈还不止了。
陆毓衍实在也跟苏润卿一样，挂个名号罢了。
“没有真才实学，恰美意弄些傍门左道，”苏润卿撇嘴，“我坐的那位置，恰好瞧见白墙上挂着的他的那首诗，也不晓得是那个代笔的。”
陆毓衍挑眉，跟着留影到了安逸居，刚一迈出来，就闻声几位读书人高谈阔论，一副指导江山模样。
雨势时大时小，倒是没有停下。
陆毓衍闻声了，却没再辩驳，只是道：“顺天府有事寻，别担搁了，从速畴昔吧。”
看这天色像是要落雨，杨府尹见事情都清楚了，便催着两人从速回府去，免得压了雨。
他刚想上前摸一摸那人荷包，俄然脚步就顿住了。
苏润卿听他话语当中当真没有多少恼意，不由猎奇起来，踌躇着摸索道：“他们拿谢家说事，你不放在心上？”
监生当中，本来就有比较，段立钧祖父的官职在苏家、陆家跟前又生生挨了一头，内心不平气也是平常。
脚步微微一顿，指尖悄悄弹了下红玉，陆毓衍挑眉，道：“我未婚妻是甚么样的人，我岳家又是甚么样的人家，还要让他们来奉告我？”
嘴里一面说，苏润卿一面往外头走，说句实在话，监生当中，与他交好的就这么一两人，今儿个是段立钧做东，若不是看在驸马爷的面上，他底子就不肯意来，这会儿找到个脱身之法，恨不能立即就走了。
“洞房花烛夜、金榜落款时，人生幸事！”段立钧的目光落在陆毓衍腰间的红玉上，笑道，“只不过啊，人生跌宕，陆兄，你说呢？”
“饮茶？我都饮了一壶了。”苏润卿摇了点头，“毓衍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就不担搁闲事儿了。”
一听是端庄事儿，苏润卿就把旁的都抛到了脑后，催着留影牵了马儿来，一道往顺天府去。
再着，段立钧走的是林驸马的干系，苏润卿和陆毓衍却与李昀一起，更加显出凹凸来。
话一说完，陆毓衍也不管里头甚么动静，回身往安逸居外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