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得志初颁赦,不放君臣转大秦。
君臣顿时批评道:“吾有叔父之尊,倒置教吾接他,情实不甘!”伯当劝说:“我主!大丈夫能包羞忍耻,自有重兴之日。蒙高祖恩眷甚隆,奉旨一去迎驾,亦不为过屈。”李密见说,纵马加鞭。君臣四人来至昆明驿,服侍了一日,不见秦王驾来。李密说:“伯当!天气将晚,西府未到,我们且归去罢!”
李密说:“伯当!秦王累挟前仇,实是难过。我现在反了唐,别寻一个去处如何?”伯当说:“主公只想高祖美意,况灞陵川见屯着十数万人马,关里关外,俱是各卫雄师。总然要反出去,也不能够!且索宽怀,纵有言语冲犯,只是忍耐。快上昆明拜见秦王!”李密同三臣来至驿前,说与旗牌官:“通报一声,邢国公拜见!”旗牌行进驿厅,报知秦王。秦王传旨:“服侍升厅,方许进见!”李密说:“伯当!秦王甚是欺负,他视我如草芥,用心要我等待。在唐何用?”伯当说:“想秦王监禁一百日也过了,服侍能有多少光阴?不须介怀!”
寄语时人莫轻弃,曾从葛水化龙回。
假扮金枝马三保,巧装玉叶薛宗文。
封职国公仍赐宅,又将公主配婚姻。
金墉烧尽无存处,赤手投唐荷圣明。
秦王毁骂一番,径进昆明驿歇下。且说李密:
太子擎杯呼魏王:切须莫效负仇人!
李密道:“这诗清楚将鸡比我,笑我部下牙爪俱无,料不能成大事,另有害我之心!”李密也回题八句:
不念前仇封邢国,更将御妹配为亲。
二人正饮宴间,蓦地起一阵暴风,培植万树千林叶,卷起长江大海潮,把后园枯竹吹折了数竿。秦王问说:“风吹折甚么响?”唐俭承诺:“园中枯竹,被风吹折数竿响!”秦王说:“取一枝来我看!”唐俭取了一枝,与秦王旁观。秦王说:“原是不堪之物!”对李密道:“前人有诗云,不解笔墨饮,惟能醉红裙。本日你我在此,又无红裙翠袖,将何遣兴?就将枯竹为题,吟诗遣兴,不识何如?”李密欠身拱首说:“愿聆佳句!”秦王取文房四宝在手,展花笺,擎象管,写下四句:
酌酒与君君自宽,情面翻覆似波澜;白辅弼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李密当初太不仁,秦王本日尚怀嗔。
鸡老毛疏爪距苍,逢危遇困尚昂昂;临阶全昧知高低,伸颈焉知暗与光?
说罢伯当重又谏:我主何不自批评。
运退魏王迎殿下,时衰李密接储君。
托靶挽弦兜满箭,意中要射歹心人。
毁骂一番忙纵马,全军簇拥上昆明。
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东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定成困虎囚龙计,闷杀夸强卖口人!
曾向潇湘胜处栽,整齐翠壁满苍台。
时来洛口三仓满,运退连朝逐谏臣。
且说李密出了朝,摆着驾,同王伯当等,四马离了长安城,驱逐秦王。
唱彻阳关沉夜月,唤回红日上扶桑;都雅斗胜缠红锦,飞步金銮白玉堂!
思惟后果谁不是,目前何不细批评?
绣顶花冠气势昂,陈仓托化岂平常?相呼共食心全义,遇敌抢先性本刚。
负荆带罪参王驾,仰乞宏恩赦小臣!”
固然一处传杯斝,到底怀惭饮恨深!
若教线断无从系,一任扶摇上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