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轲心下一动,大要上却若无其事地笑问:“大当家的干的不该该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活吗?如何另有这本领?”
晏轲忍不住大笑:“郑爷,您老不是拿我开涮吧?这交城监狱别说女人了,连只母蚊子都没有,哪来的桃花运?”
这女人一边走,一只手里甩着帕子,人还未到,一股扑鼻的香气已经飘了过来。晏轲一双眼睛情不自禁地追跟着她的脚步,一旁的郑克天笑得鼻子都歪了。晏轲回过神来,冲着郑克天竖起大拇指。
郑克天话式微音,二人便闻声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晏轲扭头看去,只见昨晚那肥大的狱卒眉开眼笑地拎着个食盒,前面竟跟着个如花似玉、傲视生姿的女人。这女人二十来岁的年纪,盘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斜插一支翡翠簪子,翠玉的耳坠像两滴碧绿的水滴,跟着法度一晃一晃。
民国23年小年,郑克山悍然掠取阎锡山的军粮,被阎部抨击围困三天三夜,一只胳膊被打残。直到除夕夜,他才胡乱卷了些财物趁着暴风雪带领部下几十人冒死突围,一起流窜到交城境内。在牛头山冬眠的这几年里,自知作歹太多的郑克山脾气大变,再加上流窜途中老来得子,便不敢再冒昧,竟然请了个先生,研习起易经八卦,筹算在山里终老平生。
想到这里,郑克天便有了主张,将手中的草枝往空中一抛,捡起此中一根打量半晌道:“老朽明天不算存亡,更不算寿命繁华。三天以内,晏兄弟必有桃花运临头!”
晏轲笑着瞎拽:“天下那个不识君?”
“嘿,这不是香满园的小金子嘛。”中间的牢房里俄然传来一个鄙陋的声音:“小金子女人,如何着?接客接到监狱里来了?”
明天那么一折腾,郑克天挨了顿打后,被暴怒的狱长从“豪华监舍”给转到了晏轲的隔壁。他一向躲在暗处盯着晏轲,亲眼瞥见钱六在他面前跟孙子似的服侍着,更瞥见了晏轲善待二狗和为班长披麻带孝的场面。
晏轲慢悠悠地展开眼扭头看了看,只见一个邋里肮脏的小老头,一只手扒着监舍的门,一脸奉承的看着本身。
“钱是出不起,但是账咱能够赊着啊。”
本已断念的郑克天,又燃起了但愿,直接跟晏轲自报家门:“老朽郑克天,小兄弟重情重义,好样的!”
郑克天一愣,问道:“小兄弟认得我?”
“你这桃花运……”
郑克天笑而不语,捡起一根铺在地上睡觉的枯草,折成几段放在手里,闭上眼,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来回的拨弄着那几截草枝。
郑克天闻言,眉毛微挑。他的确是在装模作样想用这个来唬住晏轲,然后看有没有能够借助他逃出监狱。但有一点,他不消算就能看得出来,这小子这么机警,没那么轻易死。遵拍照书上的说法,将死之人必然不会如此活脱。
此人恰是钱六发狠要打断一条腿,晋中一带赫赫驰名的恶霸悍匪,牛头山的大当家郑克天。此人光绪年间便落草为寇,十八岁时带着十多个兄弟勇闯大同的二娘岭,杀了大当家的后鸠占鹊巢。厥后又连续收编了晋中一带十多股匪贼,鼎盛期间部下近五百号人,三百多条枪,还稀有十门山炮,与当时晋中一带的军阀分庭抗礼,一时风景无两。
吃饱喝足穿上孝服磕了头,晏轲将省下的半只鹅放好留着晚餐,心对劲足地躺下,正筹办睡个回笼觉,忽听角落里传来一声号召:“小兄弟,晏轲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