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夫人愣了一下，下山十多年，驰驱繁忙，偶尔几次带网罗来的人间宝贝上山，三位师姐妹非常不屑，不爱理睬，更别提徒弟只顾闭关，未曾出来讲半句暖心话。本日听到陈青牛这番话，也不管是否溜须拍马，老是说到范玄鱼心窝里去，实在有些打动，只是没有在脸上透露，只是浅笑道：“阿谀拍马的功底，白莲门没谁比得上你。”
范夫人笑道：“三千大道，八百傍门，诸多正道，没有一种能够躺着就能飞升的功德。”
陈青牛笑道：“在哪儿不是修道，北里最能知人间冷暖，夫人情面达练，道行那里浅了？再说，我看白莲门没了姓汤和姓翟的，都能支撑下去，唯独没了夫人，日子就要过得寒伧非常，我看到时候她们如何去装不食人间炊火的仙子。”
陈青牛只能感慨大千天下无奇不有了。
此次轮到范夫人哭笑不得，道：“也不急在一时，你手受伤不轻，歇息一日无妨。”
陈青牛耸耸肩，不去想，他已给乳娘报了仇，当年乳娘房中恩将仇报的贱婢已被他勒死，刨坟的董府也死了四十一口人，只剩下一个小女孩，萧婉儿和齐黄梨都死在手中，陈青牛感觉此生大遗憾都没了，该咋样咋样，何况，半年后，谁说本身就必然要死于斗法？
陈青牛闭上眼睛，低下头，哽咽道：“娘，这世上是有神仙的。”
夜色残暴。
范夫人将陈青牛领往捐躯崖，一起上由她讲授白莲黑幕，远比石矶要活波敬爱，她娓娓道来：“白莲一脉门主一人，二代弟子四人，如石矶、香君这般的三代弟子五十人，加上你五十六人，在莲花峰九莲中人数并非起码，气力无疑倒是最弱的一支，这不必对你坦白。所谓修道，一来修心，二则修大力神通，缺一不成。只修心修己，常常无因无果，飞升不了。修神通法力，若只知以力证道，强行渡劫飞升，十有八九要亡于登仙。不管如何，都不太能分开银钱，你所见白莲门玉石广场，二十多栋殿宇阁楼，可不都是银子堆出来的呀。二代弟子中，汤红鬃架空佛道，专注于炼体养神，走一条艰巨的肉身成道门路，此法停顿慢，根底却最为踏实，当年上莲花峰后，她便是以一品武夫为肇端，持续修炼武道。翟芳截然相反，不顾肉身，只求元神成绩丹婴，一手符箓可招神唤鬼，擅玄门一百一十一种神咒，密宗四十一种言咒，精于丹鼎。至于黄东来，便是刺了你一剑的黄师叔，一心剑道，极情于剑，等某日可弃‘大圣遗音’不消，便是她得道之日。我这三位师姐妹，都不睬俗事，唯有我，道行最浅，白莲门总不成能光在莲花峰仰人鼻息，便只好由我去朱雀王朝摸爬滚打，悄悄赚些上不得台面的北里金银，趁便物色根骨上佳的女子，以是回到捐躯崖，不免扳连你和香君要受气。成仙飞升，位列仙班前，即便是高僧云集的天龙寺，也超脱不得，会有如许那样的勾心斗角。所幸香君是逆来顺受惜命非常的孩子，而你又是胆小包天不惧凶恶的妙人，倒省了我诸多心机。”
只是有这个机遇吗？
不知为何，分开琉璃坊时听闻范夫人说殷姥姥也带着小薛后去小巧洞天，当时并无感受，现在更加驰念起那只南瞻部洲最娇贵福分的笼中雀。
唉，这小娘子走了，也不晓得跟他道一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