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沈数是读过书的,就算真没读过那些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凭他自幼就进虎帐,跟着母舅表兄抗击北蛮的功劳,桃华也不准人如许调侃他。
太后这时候才来得及拿了手帕掩着嘴咳了几声,崔幼婉赶紧倾身畴昔,扶住她手臂,悄悄替她拍抚后背,顺势将这话题掩了畴昔。
“说甚么旁人年长仍无子嗣以是不必焦急,这些话外人说得,你身为老四的正妃却说不得!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子嗣乃是闲事!你这般漫不经心,莫非是要置老四于不孝不成?可知先帝在地下,也必然盼着老四早些有子嗣呢。”
崔夫人瞥见这对钗,内心顿时格登一下。钗这东西却不是随便能赏的,时下女子订婚有所谓插戴之礼,便是将来婆母亲至女家,将一支钗插在女子发间,以示婚事结定。虽说此礼起于官方,但到了现在,也有些官宦人家在三书六礼以外也行这插戴之礼。太后现在拿出一对钗来,只怕是另有寄意了。
一众嫔妃全数沉默。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不是说女子如果无才,就该循分守时,这岂不是说女子如有才,便不必受那些端方的束缚了?
与其跟太后硬顶,不如釜底抽薪。崔家另有欺君之罪背在身上呢,现在就这么大胆要把第二个女儿再嫁给沈数了吗?
但是,提起此事的倒是太后,用的还是替安郡王妃分忧的借口。太后但是安郡王妃的嫡婆母,又是这天下身份最贵重的女子,她说出来的话哪怕天子都不好辩驳,安郡王妃竟不恭恭敬敬地接了,委实是大胆。
桃华立起家来,不卑不亢隧道:“请母后教诲。”
太后轻咳了一声:“崔女人已经及笄,再守三年便蹉跎了花信,崔知府地下有知,想来也难以放心。官方素有热孝百日以内出嫁的民风,如此,女儿有了归宿,倒也堪可告慰亡人了。”
“母后体贴王爷,我自是求之不得。”桃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目光向崔夫人看畴昔,“提及来这倒也是缘分,想当初先帝为王爷定下的就是崔家大女人,只可惜竟仙逝了……现在崔二女人能进郡王府,想来崔大女人瞥见mm有此归宿,内心也会欢畅的吧?”
顿时袁淑妃就端起茶杯来低头宽茶了,嘴角却掩不住露了一丝笑意。太后刚刚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郡王妃就大赞皇后和崔幼婉有才,岂不是在说她们无德么?皇后也真是不开窍,明晓得这蒋氏是个骨头硬的,现在另有身份,就不能不去挑逗她么?
太后悄悄感喟。蒋氏说这话本不是对着皇后,而是在辩驳她刚才所说的话。这实在是大胆,盖因在坐诸人,还没有哪一个的身份比她这太后更高贵。但是蒋氏又的确有底气说这话,如果她循分守己了,蓝田洛南两县的疟疫由谁来治,这类痘之事又何由而来呢?
或许是内心有鬼的人特别敏感,崔夫人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安郡王妃说的话里少了“地下”二字,她没有说“崔大女人在地下瞥见mm有此归宿”,这,这是偶尔,还是别成心图?
公然太后看着盘子里的玉钗笑道:“崔夫人,你这女儿生得实在是惹人爱,不但边幅生得好,听这说话也是贤淑殷勤。年纪已经十五了,想来在家里也跟着你学些中馈之事吧?”
如果在事理上能压得住她也就罢了,恰好这蒋氏口齿锋利得很,饶你引经据典,她不按常理出牌,总能抓住一点缝隙。皇火线才已经吃过亏,被人得救以后竟然还不干休,也实在是愚强得能够了。